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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兵奇道:“既然貴國天暖,為何要做極寒拉練?”
楊安道:“當兵的,不知道何時去哪裡打仗。比如,歐洲諸國時常來犯。說不定哪一日我們國主惱了,讓我們打去他們老家呢?”
燕兵連連點頭:“將軍言之有理。”便敬禮作別。
楊安回到鑒如等身邊,兵士們先搶著問:“將軍,你怎麼哄他走的?”
楊安一本正經道:“我何嘗哄他了?我當真是馬來國來的,我給他瞧的通行證也當真是他們燕國兵部給的。”眾人轟然大笑。
鑒如笑道:“難怪你說不怕他們,竟是成竹在胸。”
聖人眼神閃了閃道:“眼下陳王已鞭長莫及,咱們暫且就在燕國尋個妥帖之處安置了吧。”旁人並未覺出此言不妥,唯有郭太監狠狠瞪了他一眼。
楊安悄然勾勾嘴角道:“末將也以為,等明年開春再作打算的好。這會子實在太冷,諸事不便。”
郭太監皺眉道:“安置於何處?燕國?”
楊安道:“不得不承認,就眼下而言,富翁最安全的便是燕國。他們朝廷富庶,不用惦記百姓這麼點子錢。且……毫不知情。別國多少都有幾個強奪民產的鳳子龍孫。遑論咱們從陳國一走,不論那文書是陳王做的是陳大人做的,陳王都少不得惡人先告狀。這會子報信的大約都已上路,用不了多久各家王爺皆會以為受了郭公公的騙。天下無君,王爺們個個把自己當成君。郭公公,欺君之罪啊!誰會放過你。”
怔了半晌,郭太監跌足長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安乃扭頭問鑒如:“大師以為呢?”
鑒如思忖良久道:“委實須得先安頓了。火。槍……務必要回來。”
楊安挑眉道:“橫豎你們想法子去。我只管保住兵士們的性命,旁的不管。”乃站起身來,點了幾個小頭目同他一道去鎮外借宿之處。
才剛走出鎮子,兩個小頭目搶著問道:“將軍,到底咱們是因為什麼緣故要逃離陳國的?聖人和郭公公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郭公公敢瞪聖人?他怎麼就欺君之罪了?”
楊安含笑看了他們幾眼:“還有麼?”
有個叫侯明的,便是早先同楊安聖人一道打牌的牌友之一,道:“將軍說王爺個個把自己當成君。那會子我以為郭公公會說,不是聖人在麼?怎麼說天下無君呢?誰知他只嘆跳進黃河洗不清。”
楊安道:“你既留意到了這個,也當猜得出究竟才是。”
侯明摸摸後腦勺:“猜不出來。”
楊安看著其餘幾個:“你們能猜出來麼?”半晌,沒人說話。楊安乃告訴說,“郭公公並非聖人手下,而是先吳王的手下。然錢財卻是太皇太后給聖人的。故此他非帶著聖人不可。你跟聖人也打過牌,他的性子你當略能感受到一二。他是個溫和之人,且並不想當皇帝。他出宮也有個兩三年了,在京城開了家脂粉鋪子,生意興隆得了不得。年初才剛定了一門親事,原本明年就要娶媳婦了。誰知忽然被人綁架到陳國去。”
侯明一驚:“綁架?!”
楊安點頭:“綁架。若不是告訴太皇太后宮外的聖人已入伙,她哪裡會肯給那麼多銀子。”
“我糊塗了。”侯明滿眼疑惑,“錢是太皇太后的。她既要給孫子,與郭公公何干?”
楊安解釋道:“紫禁城戒備森嚴,內外無法傳信。聖人在宮中時還想當個皇帝,出去後便已不想了。太皇太后不知孫子志向已變,遂將銀子交給郭公公,讓他輔佐聖人得天下。聖人不願意離開好日子,郭公公便綁架了他。可明白了?”
侯明想了好一會子才想明白,道:“原來如此。郭公公既得了銀子,為何不撇下小聖人跑?”
楊安嘆道:“因為郭公公的主子、春天死的那位先吳王,覺得燕攝政王賈琮心思不正、早晚必反。遂命郭公公和鑒如大師設法將他弄下去。”
侯明脫口而出:“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麼?與吳國何干?”
“就是就是!”插不上話的幾位連聲贊成。
楊安低笑道:“多管閒事倒沒什麼,天下多的是人愛管閒事。我只覺得吳王小氣。選一僧一閹來對付一個攝政王。他們有那本事麼?既強命他們做了件難事,難道不該吳國出錢?偏他一個字兒都沒出,只讓那二人滿天下的化緣。終是諸位王爺沒一個肯出錢的,只哄到了一個癱瘓多年的老婆子。可憐聖人好端端的等著當新郎官,被他們綁架出來做旗杆子。若不是看聖人在,我定不會投他們的。”
有個小頭目道:“他們這不就跟曹孟德一樣麼?”
楊安想了想:“有些類似,但不一樣。曹孟德是自己想成就大業,郭太監是為了替老主子做事。除了他已死的老主子,旁人皆不在他眼裡。”
侯明與聖人有打牌之誼,得知他身份後還頗為自得,憤憤不平道:“我就看郭太監不是個東西!每回我們操練,聖人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算起來聖人生在京城,正是燕人。且燕國大治他的脂粉鋪子生意才好,攝政王有本事燕國才大治。”楊安嘆道,“尋燕國的麻煩並非聖人之意,依我看,還不如陪聖人做買賣去呢。橫豎咱們入伙只看兩樣:聖人和錢。錢是聖人祖母的。火。槍都買不到拿什麼跟燕軍打。”
侯明忽然明智了一把:“況且錢是會花完的!兩千多人要吃喝拉撒,還要練兵。花完了如何是好?”
“可不麼!”幾個人都說,“還不如陪聖人做買賣呢!”
楊安看了他們會子,忽然將眾人招籠到一處低聲道:“要不,咱們清君側吧。”
正文 第838章
這兩年燕國富庶, 鄉下多房屋。楊安等人沒費多大力氣便找到一個大村子,村中閒置屋舍不少,還是新蓋的。遂返回鎮中將聖人、郭太監和袍澤們引過去。辛苦數日, 可算能睡到一個囫圇覺,眾人好生歇息了一宿。
次日一早,兵士們精神抖擻, 又吃飽了飯,渾身是勁兒。楊安趁人不備告訴聖人:“待會兒我們練拳,您過去瞧瞧。”聖人點頭。他又大步走入郭太監的屋子道, “我們要練拳了,公公陪鑒如大師去指點一二可好?”郭太監也答應了。
不多時, 兵士就在村外空地練拳,聖人與鑒如郭太監都過去瞧了。楊安負手穿插查看, 漸漸走遠。侯明就在最前排,望著聖人直笑, 還偷空招了招手。聖人心想, 楊安偷偷讓自己來看練拳總有緣故,以為侯明有話說, 便走了過來。侯明遂停下打拳跟聖人說話。他左近幾個人見了,也都停下打拳聽他們說話, 楊安早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鑒如不大高興,呵斥道:“好生練拳,做什麼呢?”
侯明瞧都不瞧他一眼,比比劃劃的同聖人說些不沾邊的事兒。聖人自小養在深宮, 這兩年也不過是個商賈,店中事物也非自己打理,全然不知軍務。兼之他本是被綁架來的,對鑒如又懼又恨。然入了燕國境內,他膽兒反倒大了許多。見侯明等人不搭理鑒如,遂也不搭理他。幾個聽熱鬧的還蔑然瞧了鑒如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