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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侗冷笑一聲:“四面城門皆閉,他們插翅難飛!”遂命那人領路,點起了三千多人打著火把浩浩蕩蕩追了過去。
到了那廟門口,有個知道的親兵向劉侗稟道:“此處乃一尼庵喚做真無庵。”庵門緊閉,裡頭沒有半分聲響。
有力氣大的士兵上前踢門,踢了數腳踢不動。因庵牆低矮,劉侗吩咐“翻牆!”立有數名兵士翻牆而入,在裡頭喊道:“沒有人!庵門口橫了一尊菩薩抵住了。”
劉侗心裡一驚,大聲吩咐:“搬開菩薩!”
那幾個人便將菩薩搬到一旁打開了庵門,兵士們擁著劉侗進去。只見裡頭靜悄悄的,毫無人聲;也黑壓壓一片不見燈燭。眾人打著火把往裡走,穿過大雄寶殿出來,登時發覺前頭一處偏殿有亮光,忙快步趕了過去。
到了門口,立時聽見裡頭有隱約人聲。又拿火把一照,門口橫著一把大鐵鎖!劉侗拔出腰間寶刀一揮,鐵鎖應聲落下。又一腳踹開門。
只見裡頭點著兩支蠟燭,香案上供著一爐香,地上烏壓壓盤腿坐著一群姑子,密密麻麻滿滿當當。領頭的老姑子正在佛前敲著木魚兒念經。劉侗有心踏步進去,卻發覺裡頭人太滿,下不去腳。顯見這個偏殿並非此庵平日聚集眾尼之所。
那領頭的老姑子放下木魚立起,念了一聲佛,回身抬頭一看劉侗,怔了怔,又合十道:“敢問這位將軍,何故闖我佛門淨地。”
劉侗揮刀指著她問道:“你們這庵堂私藏逆賊何在?”
那老姑子又合十念了一聲佛:“貧尼等讓一群兵士驅趕鎖於此殿已近半個時辰了。”
劉侗忙問她經過。
老姑子便命眾尼立起,自己走到門口來向劉侗敘述一回。
原來方才有一人領著一群兵士闖入真無庵,將眾姑子一個個從庵房中趕出來或三五個或七八個鎖入一室。後又聽外頭吵吵嚷嚷了半日,乃又拿著刀槍將她們從各屋中趕出來集中關在此處藥師佛偏殿。眾姑子只聽得外頭一聲落鎖,也不知他們要如何。老姑子便領著她們在此殿打坐念經,等藥師佛庇護。
劉侗忙命手下人搜查此庵,各處無人;又查了半日,終於在後山查到了馬蹄印子並馬糞。只是馬蹄印子往來皆有,順著馬蹄印子追了一圈,發覺那馬蹄乃是繞了後山一條山路一圈兒!後山說是後山,不過一座小土丘罷了,並無藏人之所。五百來騎渾不知去處!劉侗大驚,命將眾尼姑拿下細細盤問。
直問到天亮,也將一眾姑子個個單獨盤問,所言皆一樣,可見並非扯謊。只是依著她們所述,後將眾姑子趕至那偏殿的乃是同樣的三位兵士。唯有一個廚房燒水的姑子道,那些人上她這兒取了一壺水並十幾隻碗,她親眼見有個頭領模樣、二十多歲、長得俊眉俏目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大包藥末子來,挨個兒撒在碗中。又有旁邊的兵士提著水壺將開水沖了下去,拿她們的筷子攪勻了,一碗碗端了出去。劉侗的人的旋即在一處偏殿尋到那十幾隻碗,使人悉數拿走。後找個了有道行的大夫細查了那碗,那大夫斷言,碗裡頭曾盛著極厲害的迷。藥。
迷。藥總不能拿去迷他們自己人,九成是用來迷那十幾位朝中大臣的。劉侗一時只覺極亂,想不明白那些御林軍要幹嘛。
乃回頭將此事細查一番。在詔獄左近收集的昨晚劫獄者留下的箭矢拿給工部虞衡清吏司的人辨認,都說是千真萬確為御林軍所用。詔獄那獄卒一口咬定那捲衣襟上蓋的是玉璽。劉侗的幕僚與他出了個主意,他乃從宮中取出一副今上筆跡來,混在數張旁人的簽子當中讓那獄卒分辨。獄卒瞧了半日,指著聖人親筆道:“那聖旨上的字跡仿佛與這個相近。”劉侗愈發麵沉似水。
洪千戶又再三起誓,調他離開詔獄的令牌與真的一模一樣!連上頭帶的銅綠都一樣。劉侗取真令牌來與他細瞧,他道:“屬下那會子只乍看了一會兒,極為相似。”又指兩處磨淺的細紋,“這裡與這裡也是淺了些。”劉侗命人去市井尋了幾個做假古董的來問,他們都說,那令牌仿製不難,只是若要連磨淺之處也有,做的人必然極熟此物,單憑隨意看幾眼是不成的。劉侗登時疑心自己身旁有奸細,只一時難以查清楚,新皇明日便要登基。
他乃命幾個心腹細查身邊眾人並手下幾員偏將,又將真無庵的姑子悉數趕了出去再三搜查庵堂並後山,那群人猶如插著翅膀飛走了一般。
賈琮聽說詔獄被劫走了十幾名大人,又打聽到裡頭有他兩位先生,當即打馬趕去賢王府。一見司徒磐,顧不得禮儀抓著他低聲問:“是你麼?!”
司徒磐皺眉道:“不是你麼?”
賈琮道:“我哪裡有那個本事!是你麼是你麼?!”
司徒磐搖頭:“不是我。我聽說那劫人的兵馬行事亂七八糟讓人摸不著頭腦,又敢仿冒聖旨,還以為是你呢。”
賈琮跺腳:“我哪裡亂七八糟了!真不是你?那我先生呢?我先生在哪兒?”
司徒磐道:“我卻是當真不知道。”
賈琮死死拉住他的衣襟:“你怎麼會不知道?除了你這京中還有誰能從詔獄劫人!你是聖人的親弟弟!你手上肯定有空白的聖旨!”
司徒磐道:“豈有此理!哪裡來的空白聖旨!”
賈琮道:“戲文評話裡頭都有!皇帝會給最要緊的人身邊留空白聖旨以備不時之需,這些故事總不可能空穴來風,必是世上曾有過真事。你莫要哄我,定是你乾的!只告訴我我先生可平安便是。”說著又拉了他的袖子撒嬌,“賢王哥哥~~告訴我麼~~我還要求應付蘇師母呢!”
司徒磐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也莫慌,他們既然劫了如海等走,必有所用。總比在詔獄好。”
賈琮跺腳道:“哪裡會比詔獄好!在詔獄好歹我知道人在哪兒,保不齊來日能設法討好那個什麼將軍救他出來。現在根本不知道讓什麼人弄走了,連要拿他去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才最可怕!”乃又低聲問,“若不是你,可有線索麼?”
司徒磐道:“沒有。連劉侗都沒查出線索來。只聽說是馬蹄印子到一個尼姑庵後山轉悠了一圈便不見了。那尼庵離赦公城南那處大宅子不遠。”
賈琮立時道:“該不會是真無庵吧?”
司徒磐點點頭:“正是。”
賈琮道:“我小時候見過她們那老姑子,只是這會子想不起來什麼模樣了。馬蹄印子怎麼會不見了?憑空不見麼?”
司徒磐道:“繞著後山的小土丘轉了個圈子,上山下山的蹄印子都有。”
賈琮想了想:“那就說明不在山上了?那他們幹嘛上山走一趟?拿東西麼?”
司徒磐恍然拍案:“對啊!既然轉了個圈子想必不在山上。”
“那他們去哪兒了?”
司徒磐道:“我哪裡知道?這就使人打聽去。”
賈琮跺腳低喊:“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