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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笑道:“既然來了,自然當面恭喜一番。”
賈琮道:“是秦娘子,就快要當柳夫人了。”因側身讓他們也都出來。
秦可卿早年也來過榮國府給賈母請安,黛玉與她曾見過,遂立時認出來了,脫口而出:“這不是先蓉哥媳婦嗎?”
賈環道:“沒錯沒錯!她早已還俗,如今又與柳二哥訂了親,下個月便要行大禮了。”
賈琮嘆道:“可惜啊可惜,人家兩口子就要一齊去開天闢地、鏢局許多事兒又沒人管了。”
秦可卿道:“這個你莫愁,我都會安置好的。”
林黛玉對這段故事全然不知,睜大了眼睛瞧著他們幾個。秦可卿微微一笑,道:“林姑娘可要出去走走。”
黛玉本只有十一歲,恰是好奇心重的年歲,哪裡經得起“出去走走”之誘?情不自禁的便答應了。麼兒忙說:“只轉轉便罷了,今兒咱們是偷偷來的,莫驚動庵主。”可卿點了點頭,引著他們四處稍稍轉了一圈兒回到原處。眾人忙又恭喜了她一番,秦可卿含笑謝了。
待回到地道,眾人才欲議論幾句秦可卿,黛玉忽然開口,肯定的說:“還有一個出口。”
賈琮一愣:“當日龔先生說了,只有四個出口。”
黛玉道:“務必還有一個出口。”
賈琮忙問何故。
黛玉道:“你那宅子過護城河,又恰占了水位;真無庵為土位;龔先生的水缸是空的,不占水,卻占了火位,大約因是廚房的緣故。舅舅的城南大宅子出口乃是花園子,占的也是木位。必然還有一處金位。”
賈琮大喜:“果然有寶藏!”
黛玉道:“我還不能知道具體方位,變數很多,須再琢磨些日子。”
眾人連說“不急,兩年都等了!”唯有賈琮嘆道,“我等了四年好麼?”
黛玉又問秦可卿的事兒,賈琮道:“今兒時間太緊,咱們來日再細說,這個故事好長的。”黛玉點點頭。
因不敢耽擱太久,既看了一回實物,眾人匆匆回到梨香院。麼兒先進去清場子,將人都趕到各自屋裡去藏著,黛玉趕忙溜下馬車換回了衣裳,沒事兒人似的踱回去了。回到她自己屋裡,紫鵑早將榮國府尋了好幾遍,如今急的了不得,見了她們姑娘忙上來問她去哪兒了。黛玉只哄她在新蓋的大花房不慎睡著了。紫鵑是個老實人,倒是立時信了,只不住的勸道:“姑娘日後可莫要在在外頭胡亂睡了,怕會著風寒。”
此事悄然開始悄然結束,賈琮本以為這便罷了。誰知過了十來日,黛玉又想去再看一回。賈琮接了她寫來傳令的簽子,回身問賈環:“我怎麼覺得林姐姐會看現場上癮呢?”
賈環叼著面果子含糊的喊道:“我也覺得!”
麼兒嘆道:“依著我看,林姑娘雖斯文,倒有幾分與小溪性子相似。只怕是不願意讓牆圍住的。”
賈琮點頭:“有理。故此她得了一回機會,便還想瞧第二回。”
賈環愁眉道:“若幫她麼,仿佛不對;不幫她麼,怎麼我偏就想幫著呢?”
賈琮笑道:“不幫著誰也得幫著林先生,旁人不幫咱們等幫呢。弟子服其勞麼。”因拍了拍麼兒,“又得麻煩你駕車了,大師兄!”
麼兒含笑道:“我爹乃是馬行掌柜,我駕車自然是一把好手。”
林黛玉第二回探訪地道伊始,賈琮等人就知道自己低估了她。她比頭一回細緻得多,還帶著尺子和指南針,並拿了賈琮做的三角尺,查看測量了許多細部,顯見壓根兒不是為了出來逛逛的。只是這回她探得太細了些,到了該回去的時候才看完一點子。因直起腰來道:“現場瞧著比紙上清楚許多。下次接著看後頭的。”
賈琮苦笑道:“這得多久才能查出寶藏來啊。”
黛玉哼道:“四年都等了,還在乎這麼點子時日?”
賈琮無言以對,隨手拿炭筆畫了個後世的q圖,一個小人兒捧著碗接淚,看的眾人都哈哈大笑。
當日他們才回到梨香院,黛玉還沒來得及換好衣服,忽聽外頭守門的劉豐大聲喊:“平姑娘來了!”嚇得黛玉好懸沒崴了腳,幸而小溪在旁扶住她。
賈琮忙迎了出去,只見平兒笑吟吟的上來行禮:“二爺打發我來報信兒,我們奶奶有了。”
賈琮大喜,忙叮囑道:“萬萬不可勞頓了!寧可悶這十個月,要緊、要緊!”原著上這寶貝可是沒了的。
平兒見他說的慎重,連連點頭:“多謝三爺,我回去必轉告我們二爺並二奶奶。”遂急忙忙趕回去了。
鳳姐兒因這幾年管家管得頗為順手,本不欲這麼早交出權去、想多管幾個月的;聽了平兒捎回來的話也嚇著了,思忖再三,向賈璉道:“姑娘們也大了,不如讓她們跟著大嫂子一道替我這些日子?”
賈璉笑道:“自然的。難不成你以為還能輪到二嬸子?老祖宗並老爺早心有靈犀了,你只安心養著便是。”
果然,賈母聽聞鳳姐兒欲全心替她養孫子,連贊:“鳳丫頭如今也穩妥起來了。”遂命李紈與迎春一同掌家,探春等在旁幫著。賈琮自然跑不脫一堆謝禮賞賜,便不一一贅述了。
次月,柳湘蓮與秦可卿大婚。秦業一心以為柳湘蓮要去外頭做木材生意,女兒因須得跟著去幫忙打理鋪子,暫時離京,頗為不舍。好在柳湘蓮的鋪子只在盤龍鎮,離京中極近,方便往來。秦鍾也不舍的緊,日日一張憤怒的小臉對著柳湘蓮。還是秦業勸他:“你姐夫總要自己立業的,比往日當鏢師強些,還安全。”
柳湘蓮如今的交友圈子早已不同往日,那些紈絝子弟都漸漸疏遠,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是個山大王了、愈發不肯與他們往來、恐怕疏於言辭。倒是馮紫英,因他二人素來交好,不曾斷了去。寶玉也在邀請之列,忽然在席間看見秦鍾,恍如隔夢。偏秦鍾因姐姐出嫁有幾分泱泱的,不曾看見他。倒是麼兒瞧見了,悄悄走過去拉了拉秦鍾:“榮國府的寶二爺瞧著你呢。”
秦鍾這才四面尋去,果然看見寶玉早已望著自己垂下淚來,也百感交集。當日他二人一道入賈氏家學念書,卻只知日日胡鬧、不曾下一分功夫。轉眼三年白駒過隙,竟如滄海桑田一般,生出少年白頭嘆來。
寶玉走過來拉了秦鐘的手灑淚道:“你姐姐可還好?”
秦鍾這會子本來眼圈兒也紅了,聞言登時把淚憋了回去,笑出聲來:“好的緊。”
寶玉一愣。看他的模樣,當真是極歡喜的,忙抓緊的他的手:“莫非,你已將她接出來了?”
秦鍾笑道:“我當日也是妄作大言。就我這麼點子小本事,哪裡就能輕易接她出來?縱是我接出來的,也須得多少年去?等我中舉姐姐都老了。我姐姐這般好人,自然不用等那麼久的。”因悄然附耳,“新娘子就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