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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琮極為誠懇的道:“如今我家委實不如當年了,然多少還是個國公府、也有幾門貴親戚。尋常小古董店不敢做的生意,我們敢做。”

    他老早就在想洗錢的事了。這生意簡直是為眼下的權貴量身定做的,錢好賺、不用太費力氣、如今的亂局致朝廷顧不上這等小事。王爺皇子們若想各自為政,錢是最要緊的一項,難免有大量來路不明的錢須得洗白。這個山賊頭領只怕就如當年的賈赦賈四一樣,是奉命打劫的。他這樣的人未必只有一個,這生意做得。

    那山賊頭領細細瞧了他半日,道:“罷了,我做不了主,來日再談。”

    賈琮連連點頭:“好!不如定個暗號?”

    山賊頭領道:“請賈三爺定吧。”

    “嗯……暗號……我害怕你心碎沒人幫你擦眼淚?”

    山賊頭領愣了:“這算什麼暗號。三長兩短的哨音便罷了。”

    賈琮咧了咧嘴,點頭道:“行!我等你們!”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他兩個便一前一後走了下去。山賊們瞧他們首領和和氣氣的下來,也猜著今兒不打了,有些性子急的已開始收拾兵器。那首領只揮了揮手,手下人嘩啦啦的往山坡上爬,眨眼沒了影子。那首領是騎馬的,向賈琮抱了抱拳:“賈小爺,願你所言不虛,來日方長。”撥馬走了。

    眼見他沒影兒了,高英趕忙問:“琮兒,你跟他說了什麼?”

    賈琮輕嘆一聲,正色道:“說高表叔不會再收苛捐雜稅了,讓他和山賊兄弟們回頭尋個法子洗白,回到鄉里去好生過日子。”他望著高英正色道,“表叔那日已經答應了的,故此我賭咒發誓了,他可別坑我。”

    高英忙道:“那日聽維斯一番話,我爹已經是明白了,前兒就下了除去許多捐稅的文書,大約他們這兒來的晚。”他又望著那山賊頭領的去向惋惜道,“方才你趁勢招安他多好,一群尋常山賊讓他練得這般利索,招安回來讓我爹教教,可以為將的。”

    賈琮翻了個白眼子:“這會子人家吃了你家兩年的苦,三言兩語就想招安?要招安也等表叔減了半年的捐稅之後好麼?橫豎在你家地頭上,若當真是個人物,早晚還能冒出來。那會子他看表叔也順眼了,招安起來容易些。”  

    高英一想也是,便罷了。眾人虛驚一場,整頓車馬前行。

    因這一段路委實不是繁華所在,黃昏時分只走到一處極小的村落過夜,還多虧了高英認得路。這村子只有十來戶人,房子也不多,他們便多給了村民幾個錢,租下些三座農家院子歇著,讓人家主人往親戚家暫住一宿。幸而此處土地也不值錢,院子都不小。

    收拾完了,賈琮因好奇古時候的村子是個什麼模樣,趁著天色未黑袖手溜達了一圈兒,覺得與幾百年後區別也不算大。正要回住處去,忽然聽耳邊響起三長兩短的哨音,忙抬目四處尋找。只見那山賊頭領就坐在一株大槐樹下,已換了一身尋常村夫的裝扮,頗為土氣。

    賈琮忙笑嘻嘻跑過去伸出一個大拇指:“村夫大哥,你長得很帥啊!”

    人家大約從前沒見過這般沒皮沒臉的,怔了怔,道:“我姓鍾。”

    賈琮笑在地下拿樹枝劃出了“鍾”字:“可對?”

    鍾珩不禁輕笑,拿過樹枝寫下了“珩”字。

    賈琮翻了個白眼:“這名字,要說你是尋常人家的子弟你自己信麼?”  

    鍾珩嘆道:“不提了,我本無意告訴三爺名字,也不知怎的……”他搖搖頭,“鍾某奉命來與賈三爺商議做生意的事。”

    賈琮點點頭,問道:“你們知道我家的鏢局麼?”

    鍾珩道:“太平鏢局。”

    賈琮道:“你往太平鏢局去尋賈四掌柜。”

    鍾珩不禁嘆道:“赦公委實看重賈四掌柜。”

    賈琮道:“那個自然,他們是過命的交情。嗯……這個……還有個暗號。真的是暗號,只是有些奇怪。”他不好意思道,“暗號就是,漫威原先叫驚奇。”

    鍾珩皺了皺眉頭:“委實奇怪。”

    賈琮笑道:“故此不會有誤打誤撞的。”

    鍾珩點頭,又問:“那些小弩,是高家的還是你們家的?”  

    賈琮翻了個白眼子:“我說鍾大哥,這麼要緊的事兒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

    鍾珩不禁笑了:“也是。”遂起身拍了拍灰土,弓著身子慢慢走了,走路的姿勢還真像個尋常的村夫。

    賈琮瞧了他半日,待他沒影兒了才悠悠的溜達回去。

    是晚,賈琮與一眾心腹細細說了鍾珩之事,又問龔鯤可知道這個名字。龔鯤皺眉想了許久,道:“這名字倒是不曾聽說,不如使人打探打探。”

    賈環道:“橫豎不過做生意,也犯不著弄得那麼清楚。”

    龔鯤擺手道:“不止是做生意。他既然能換好了農夫的衣裳等在處來,顯見早有預備。我恐怕琮三爺的哪種猜測中了,他們還有後手,今夜謹慎些。”他遂出去吩咐各處,不論飲食還是村里往來的人,都須得千萬留神。眾人都知道他是為先生,見他這般肅然叮囑,都警覺了些。

    麼兒聽說了執意要親自值夜,賈琮勸了半日他也不聽,只得叮囑他帶上西洋火。槍,又取了個望遠鏡給他。高英本來便敬重他,一路行來不曾見他這般模樣,有幾分不安,思索了半日,竟也親自值夜了。  

    入夜,眾人都入睡了。前頭都還無事,直至丑時三刻,忽有人喊道:“起火了!”

    村里頓時熱鬧了起來。遠遠的有座房子在月色中冒煙兒,有人嚎叫大哭,許多條狗一起吠起來。立時有人過來呼救,讓他們幫著去救火。

    麼兒大呼:“不要亂跑、恐怕有詐!”

    那人喊道:“村里讓你們住著,你們這些外鄉人竟連救火都不肯幫著麼?”

    麼兒立在月色中眯起眼瞧了他會子,忽然一把飛刀甩過去,只聽那人“哎呀”一聲捂住了胳膊。不待他出聲,麼兒先道:“我竟沒見過村漢穿這般靴子的,顯見是軍營里之物。”

    那人才喊了半個字,聞言登時失聲。

    這會子高歷過來了,不禁驚呼:“軍營之物?他是什麼人?”

    麼兒道:“橫豎不是村夫便是了。”

    那人忙喊:“我這是尋常靴子,哪裡是軍營的?軍營何時管過靴子?”  

    麼兒道:“對不住,我方才不過隨口一言,今兒月亮不甚明,我只瞧見是靴子。”

    那人又喊:“尋常村夫就不能穿靴子麼?我們村里也有獵戶。”

    麼兒道:“村夫自然也可以穿靴子的,只是村夫不用特意跟我解釋半日靴子不是軍營管的、也不知道軍營管不管靴子。”才說著,抬頭一瞧,前頭已是黑壓壓的圍過來不少人了。遂冷笑一聲,“我兄弟還當鍾珩是條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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