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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呆了半日,悵然道:“賈先生當真是口燦蓮花。我仿佛讓你說服了。”

    賈琮指著案頭的酒壺:“要不要吃一個醉?”

    正文 676.第六百七十六章

    賈琮把世子哄到酒樓, 灌了人家一肚子心靈雞湯。世子遂也放開來飲酒, 不多時便癱在司徒岑斜對面了。既是賈三爺請人家哥倆來的,自然把酒錢給出了。乃吩咐那二位的護衛好生看著莫要驚動, 讓他們睡到自然醒。他自己甩袖子走了。

    回到馬行一瞧, 裘氏擔心她男人,已經跑來等信兒了。賈琮也不瞞著, 一五一十悉數說與她知道。裘氏聽罷點頭道:“賈先生說的是, 委實不是我們阿岑一個人的不是。”

    賈琮道:“那些不過是藉口, 要找總能找得出來。我能說動世子, 重點在前頭那些話。”

    裘氏想了想:“那些話我聽著倒尋常。”

    陳瑞錦在旁輕聲道:“你只想著,若你弟弟斷袖、契兄死在兄長之手,你會這般勸麼。”

    裘氏一怔:“我弟弟不曾斷袖。”  

    賈琮拍手:“看吧, 尋常人對斷袖龍陽總歸帶了點子歧視。換了旁人, 八成會往‘你弟弟比那個誰要緊’這種路子上勸。蜀王妃先前跑不脫說過這般話, 我便占了個便宜。雖也是求情, 卻並不歧視斷袖。世子不覺便能聽進去我的話。咱們雖知道世上無公平,心中還是盼著世人能待自己公平些。再有, 世子因身份約束, 不可意氣用事。他縱心裡頭隱約想把阿岑丟到天竺去, 也未必敢當真起這個念頭。我先幫他說出來了,他便痛快了些。心情這東西,發泄出來就好了。”

    陳瑞錦靠在引枕上道:“世子竟這麼容易被勸動了?蜀王妃豈非白白讓那個何嬤嬤掐住這麼久的脖子?”

    賈琮笑道:“我說句實話出來你們二位女士別不高興。蜀王妃大概是高看了愛情對於世子的重要性。女性多半會犯此錯。她是世子的親娘,最了解兒子,遂將此事瞧得過於要緊了。其實吧,縱然袁公子死後世子再沒愛上過旁人,既帶著世子金冠,他就不能隨心所欲。身為一個王位繼承人,理智必須占情感的上風。袁公子若沒死,他倆還不是得各自成親生子。他又不是薛蟠,沒有自由。這些,我就不信世子沒想過。”

    裘氏哼了一聲:“這麼說,若有一日我被人殺了,司徒岑是不會在意的?”  

    “他不一樣。”賈琮道,“他又不是世子,不用那麼懂事。”乃好笑的看著裘氏,“而且你比世子妃安全。”裘氏不置可否。

    蜀地過年,頗為自在。大年三十,陳瑞錦放鈴鐺的假讓她回家過年。初一時那孩子悄悄告訴賈琮道:“我爹昨晚無故哭得厲害。”賈琮遂找了沈釗來問問。

    沈釗嘆道:“想起在金礦時一位大哥,也不知他這會子如何了。”

    賈琮想了想道:“沈先生,你有沒有興趣寫本評話故事?”沈釗怔了怔。賈琮道,“沈先生念過書,又體驗過苦役生活,唯有你能寫出來。旁人會寫文章的沒經歷過、經歷過的不認得字。莫小瞧話本子,尋常百姓終究喜歡這些勝過四書五經。你那文章雖寫得好,裡頭用了不少典故,且子曰詩云的。縱然印出去,也唯有士子看得懂。”

    沈釗道:“百姓看得懂有何用?百姓也無權廢除連坐。”

    賈琮道:“然而百姓人多。眼下他們無權,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能有權呢?如今各國都建了義務教育學堂,等這一批孩子慢慢長大,說不定就有成才的?再說,你那文章寫的太籠統了。若能描繪細緻些,讓看官肝腸寸斷,說不定能起到《白毛女》之用。”  

    沈釗問道:“白毛女是什麼?”

    “也是評話。”賈琮道,“眼下只在台灣府出版了,還沒在別處大規模發行。若能與沈先生的評話一併發行,再加上《二百三十七冤魂錄》……三本書的衝擊力應該不少。”

    “《二百三十七冤魂錄》就是竹枝街那宅子地下牢獄的冤魂?”

    “對。”賈琮道,“那些人也冤枉的很,和你一樣冤枉。”沈釗想了會子,答應下來。

    過了正月十五,那二百多人的親眷漸漸趕來,狴犴大宅很是熱鬧,幾乎日日有人嚎哭。一日,有位早年失蹤的大將之孫趕了來。他們全家皆於國有大功,其祖父在邊關征戰多年。這位將軍跪拜在骨灰罈之下,狠狠撒了半晌男兒淚。

    次日,有郵局的人捧著一封鼓鼓囊囊的信送到他所住客棧之中。將軍打開一瞧,裡頭是本冊子,並附一封簡訊。信上寫道:令祖與家祖在獄中相鄰。凡身懷機密卻無罪跡者,先帝皆命錦衣衛抓來那地下牢獄,有擅折磨人之太監嚴刑審問。令祖所供便在冊子中。  

    將軍趕忙翻開冊子一氣兒看完,不由得後背發涼——他祖父私藏了些戰利品、一件一件都列上了。還有數次奪下屬之功,並私救欽犯好友之後匿於某處。上頭還寫著,他姑母與一和尚有私產下一女,他祖母做了些手腳糊弄過他姑父、姑父還以為是自己的。

    將軍大驚,不知道這冊子是真是假。他本欲就在成都府尋個名寺請高僧替他祖父超度一回,見此信不敢停留,次日便急忙忙趕回去了。

    到了家鄉,先去見了姑母。姑母起初百般抵賴,後終於承認與和尚私通之事。他又求見老父詢問祖父可曾藏匿欽犯之後,其父愕然:“你怎麼知道的!”

    將軍問道:“那孩子還在麼?”

    其父嘆道:“本來好端端的,誰知寄養的那家忽然發起火來,全家都燒死了。”

    將軍深吸幾口氣,顫聲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祖父那會子還在家麼?”

    其父想了想:“他老人家沒了蹤跡也有大半年了。難道朝廷知道了?”

    將軍遂緩緩從懷內取了那信箋子與冊子出來。其父看罷了亦大驚,旋即不寒而慄,雙手緊緊捏著冊子。將軍一腳踹翻了跟前的茶几子:“好黑心的朝廷!”  

    與這將軍一般,各家來取先人骨灰罈子的親眷都得了書信與先人口供,個個皆急忙趕回去查驗真偽。一條條驗下來,那些口供中所言自家機密都是真的。有本是匪盜出身、捐官的,早年打劫來的錢財藏於某處,連子孫都不知道,口供裡頭卻寫了。親眷趕忙跑到先人藏寶之處去挖,自然空空如也。這二百多位都不是尋常人物兒,竟沒有一家沒來領骨灰的。自然家家都得了口供冊子。各家如今的掌家之人將冊子擱在案頭,不寒而慄:天家陰狠無恥至此,無罪亦可奪人性命,防不勝防。

    口供才散出去一半,賈琮便向蜀王請辭要回台灣府去。臨行前見了一回世子,道:“我知道蜀國眼下得先忙著整頓吏治。整頓完了之後呢?”

    世子含笑道:“賈先生想說什麼?”

    賈琮道:“我就想知道你們會不會仿廬國、兩廣之策。那些都是好東西。不管王爺知不知道,你們哥倆肯定是都知道的。我相信阿岑剛回來時肯定同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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