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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敘道:“彼此不知道。”
劉豐也說:“郭老爺既是郭樞之子,郭三水當有心護著他不沾惹方雄之事。咱們路過郭家那一回,郭三水唱的那出戲本是有心唱給方雄看的。若是成了,方雄會誤以為郭老爺不是郭三水之子、袁大叔才是。方家要滅郭家,保不齊會殺了郭三水、袁大叔和袁大叔的兒子,郭老爺那紈絝並養在袁家的那孩子則能逃過一劫。他何苦來告訴郭老爺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兄長?翻回頭來也是一樣的。郭三水若想拉丁忘機幫著報仇,必然得說,你爹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一如他說給郭老爺的。”
賈敘道:“郭老爺與成都這些蜀王的人必然不曾相見過的。你們想想,他與丁忘機長得像,丁忘機的身份許多人知道,他又姓郭。許多事能成事,便是要借著眾人你不知道這個他不知道那個。”
賈琮點頭:“信息不對稱才是使陰招的關鍵。我知道了。”
他遂起身去丁家,拜訪丁忘機。
丁忘機聽聞是他來了,親來門口相迎,笑道:“賈先生兩日不去衙門,我都有些不知該做什麼了。”
賈琮微微一笑,跟著他走到書房落了座,又有丫鬟捧上茶來。賈琮喝了兩口茶,含笑道:“晚生想問丁先生一件事。”
丁忘機忙道:“賈先生只管說來。”
賈琮笑得眯起眼來:“敢問丁先生心裡,覺得自己是姓丁還是姓郭。”
丁忘機一愣:“賈先生此言何意?”
賈琮慢條斯理道:“丁家的祖墳和郭家的祖墳,我都知道在哪裡。只是還沒想好挖哪一處。故此晚生特來問問丁先生自己的意思。你是覺得自己是姓丁還是姓郭?晚生若要挖你家祖墳,該挖哪一處?”
正文 第402章
賈琮張口就要挖丁忘機的祖墳,丁忘機一怔:“賈先生說什麼?”
賈琮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郭先生把我的女人藏去了哪裡,還望這就還回來吧。若是傷著了一根頭髮,郭家的祖墳和丁家的祖墳可就都保不住了。”
丁忘機面色一沉:“賈先生究竟何意。”
賈琮道:“還有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郭樞留下的這兩條根晚生都給他拔掉!對了,郭三水沒告訴你郭樞還另外藏了別的女人吧。令堂大人想必也不知道?”
丁忘機驀然動容,盯著他問道:“劉全知道什麼?”
賈琮道:“丁先生知道令尊是怎麼死的嗎?”遂看了看丁忘機,道,“丁先生方才的瞬間表情說明,你知道。”乃嘖嘖兩聲,“你就是個俄瑞斯忒斯啊。”
丁忘機眉頭動了動。
賈琮道:“西洋古時候有個傳說。某統帥領兵打仗時觸怒了神仙,不得已殺死自己的女兒祭祀。元帥夫人深愛此女,立誓復仇。偏她身為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遂勾引旁的男人幫著她殺死丈夫。少帥含恨離家,十年後領兵殺回去,手刃生母。那個少帥就叫俄瑞斯忒斯。這裡頭的是非自古以來就沒人能辨明白。”
丁忘機道:“那統帥無能,觸怒神仙竟以女兒獻祭。”
賈琮道:“觸怒神仙不過是個隱喻,無非是想成大事須得有代價罷了。說起來令尊也沒做錯什麼,各為其主爾。”乃頓了頓道,“你們家這事要說誰錯了,首先是義忠親王錯了,其次是丁家錯了。想以女人來困住男人,除了那個女人要足夠有魅力,還得那個男人耳根子足夠軟。難過美人關的可以是書生、武將、統帥、帝王;干謀士那一行玩的就是情,跟郭樞使美人計可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麼?此計大謬。丁家的女兒已經在皇帝家吃了虧、好端端的一個大小姐弄得高不成低不就;太子也被廢成義忠親王。那情形下還肯拿自家女兒去幫著義忠親王下套!心疼不心疼女兒兩說,丁小姐也不止值那麼點子錢吧。養一個好女孩兒出來不容易,這本虧大發了。”
丁忘機冷冷的道:“賈先生倒是閒,還有功夫評論別家之事。”
賈琮道:“不是閒,是有底氣。晚生知道丁先生的底。丁先生覺得,晚生將郭家的事悉數倒給在茶樓酒館說評話的並寫戲本子的,再去市井評論一番,就如方才所言;那些閒漢們會不會贊同我?有贊同的就有反對的。十個贊同十個反對還罷了,一萬個贊同一萬個反對,這故事眨眼便能傳遍蜀國。丁先生還能在蜀國混麼?縱然能混,也不過是一輩子的幕僚罷了,官帽子就不用戴了吧。別指望蜀王的兒子,不論誰上位都不敢給你官當。他們家大哥便是死在了令尊手上,丁先生還長了一張令尊的臉。”
丁忘機輕輕一笑:“不在蜀國混便是。”
“哦,原來你主子不是蜀王的哪個兒子。”賈琮眉頭動了動,“那就是方家啦?我能救下方家婦孺,也能讓他們全部死絕你信不信?”
丁忘機哈哈一笑:“賈先生名不虛傳,果真是個重情的。”
賈琮淡然道:“別跟我比狠。沒惹我諸事好說;惹了我,東瀛幾千萬人都是讓我弄死的。”
丁忘機端起茶盞子來:“賈先生別忘了你的女人在我手上。”
“丁先生也別忘了你家祖墳在我手上。你自己不知道在哪裡吧。我的女人和你的祖墳哪個要緊?”
二人遂互視而笑,笑了半日臉都僵了。丁忘機道:“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賈先生,不如換個女人?”
賈琮道:“不換,我就喜歡這個。”
丁忘機搖頭道:“賈先生不智。你若扮作不大喜歡這女人的模樣,她便沒這麼要緊了。保不齊過些日子你拿什麼來換、還能換給你。”
賈琮嗤道:“喜歡就喜歡,裝個頭啊!你們若以為她不要緊,給她吃苦頭怎麼辦?”
丁忘機道:“不過暫苦幾日罷了。”
賈琮道:“暫苦片刻都不能,何況幾日?算了,你這樣沒談過戀愛的人不會懂。”丁忘機扭頭看了看窗戶。
忽有下人進來回道:“門外來了位漢子找賈先生。”
“嗯?”賈琮問道,“他叫什麼?”
“說是賈先生家中的鏢師賈五。”
賈琮忙說:“快請!”
一時賈敘進來,笑道:“三爺,丁先生的兩位公子已安置妥當了。”
丁忘機“刷”的站了起來:“什麼?”
賈敘又說一遍:“丁先生的兩位公子已安置妥當,勿憂。”
賈琮淡淡的說:“說了別跟我比狠,我是師父是綠林出身。”
丁忘機臉色黑了。呆立了半晌,忽然問:“賈先生可有心自立麼?”
“嘖嘖,居然不擔心你兒子?你不覺得我這樣的人當了皇帝會烽火戲諸侯麼?”
丁忘機道:“賈先生這般不吃虧的性子與狠厲手段,不怕輔佐天子登位後兔死狗烹?”
賈琮道:“丁先生知道春秋時有個人叫范蠡麼?好了別扯淡了,交換人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