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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目光一動:“她的意思是?”
“她問娘娘的意思,娘娘讓奴才來問世子的意思。”嬤嬤依然眼觀鼻鼻觀心。
晉王妃自然是以為信真欲讓藺姑娘勸說韓四姑娘嫁給世子為妃了;世子少不得也是這個念頭。乃站起來負手在屋中轉了幾個圈兒。良久,長嘆一聲:“我欠她的,這輩子怕是還不完了。”
嬤嬤笑道:“殿下,這輩子還長著呢。”
世子點點頭:“告訴母后,我允了。”嬤嬤行禮而去。
那頭,甘可熙也打發人悄悄給司徒巍送信,說信真想攛掇藺東陽把藺姑娘送去大佳臘念書。藺姑娘底子不好,常春藤大學定是考不上的。好在她天資聰穎,補習兩年考大佳臘大學想來沒問題。司徒巍哈哈大笑。郭先生乾脆給他行了個大禮:“小甘大人一人可頂百萬雄師!”
兩日後,韓麓領著藺姑娘起身趕往大佳臘。藺伯儒說這個點兒動身怕是來不及。韓麓道:“咱們快馬趕到趙國,然後就改坐汽車。多請兩個司機輪流開,管保半個月之內到達大佳臘。”藺伯儒好奇心起,跟他父親商議跟著去送送妹子。藺東陽有些猶豫。信真道:“見識一趟只有好處,讓孩子去吧。橫豎不耽誤多少功夫,算上他在大佳臘遊玩幾日也不過一個多月。”遂三個孩子一道走了。
因鐵路之事實在新奇、晉國沒人見過,司徒巍暫不返校,留在太原幫忙。世子重出江湖後,上門討好之輩較之從前愈發多了,司徒巍府門口則立時冷清。
自打信真提醒晉王妃留意那個救過世子性命的郝先生,世子便打發人暗暗盯著他了。這日,有個穿黑衣戴著斗笠形色詭異之人給郝先生送去一封信,郝先生看完後神色大變,立時趕往世子府門外。盯梢之人悄悄跟著。
只見郝先生才剛湊近那人跟前,那人先說:“二爺請跟小人來。”轉身便走。郝先生尚來不及開口說話,那人已走在一丈之外了,只得先跟了上去。二人穿街過巷走了半日,來到太原城東南隅的崇善寺。並不進正門,卻繞到後頭從一個極小的角門入內。待跟蹤之人走近前去,那角門已上鎖了。
等了足有小半個時辰,郝先生從裡頭出來,心事重重。他並未回世子府,徑直轉到寺廟門口雇了輛馬車回郝家去了。
這一趟直至黃昏郝先生才回到世子府。門子隨口問道:“先生上哪兒去了?這大半日的。”
郝先生道:“來了個舊友,吃酒呢。”乃大步回了他自己住處。
次日世子去給晉王妃請安,說了此事。王妃業已聽說晉王十分擔心東瀛那位主兒,又記得信真說過他與郝家有牽扯。思量再三,命世子乾脆將此事回給晉王。
世子乃告訴他老子,自己閉門思過期間細細翻了舊帳,赫然發覺許多錯事皆是這姓郝的攛掇的。遂起了疑心,命人盯著他。盯梢的恍惚聽見一句“東瀛”什麼的,有些吃驚。因自己府上沒什麼人手,求皇城司幫著查。晉王最聽不得“東瀛”二字,立時傳甘可熙入府。
甘可熙聽到“崇善寺”三字頓時愕然,道:“東瀛淺草寺前些日子來了兩個和尚,說是來學佛法的,就住在崇善寺。我已派了手下盯著他二人,並沒發覺有何不妥。”
晉王驚道:“如此大事怎麼沒告訴孤王!”
甘可熙道:“這會子還半點蛛絲馬跡不曾發現,無可回報。”
晉王斥道:“不知輕重!淺草寺和尚之事,不論大小悉數及時來回。”甘可熙忙認罪答應。
恰在此時,有個老太監進來回道:“王爺,太后說今兒晚上都不用去她那裡請安了。她今兒去廟裡拜佛,多盤桓一陣子,就在廟裡用了晚齋再回來。”
甘可熙脫口問道:“公公,敢問太后去哪座廟裡拜佛?”
老太監道:“老奴聽到一耳朵,她老人家去崇善寺。”
晉王世子甘可熙同吃了一驚。“崇善寺?”
甘可熙忙問:“她老人家平素不是愛去永祚寺麼?怎麼改去崇善寺了?”
老太監笑道:“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太后娘娘燒香,自然是愛去哪兒去哪兒。”
甘可熙略一思忖,問道:“敢問公公,太后時常在廟裡用晚齋麼?”
老太監想了想道:“倒是常在廟裡用午齋,晚齋極少。”
甘可熙眉頭緊皺,良久才道:“崇善寺不大,太后帶了多少人去?”
“老奴不知。”
甘可熙輕輕點頭,讓他走了。
世子思忖道:“我記得祖母的娘家與郝家是聯了姻的。”
“不錯。”甘可熙道,“太后之侄女嫁入郝家,侄孫娶了郝家的女孩兒。不過郝家人口雖多,沒什麼人才。”
世子道:“螻蟻雖小,不可輕視。”
“世子說的是,微臣記下了。”
晉王默然良久道:“阿熙,你盯緊些崇善寺。”
“微臣遵命。”
當日太后直至入夜方從崇善寺回府,皇城司的細作並未探出有何不妥,唯一事古怪:太后單獨一人在廂房歇息了足有一個多時辰。
次日一早,殷妃不大舒服,她身邊的嬤嬤趕忙打發人告訴了司徒巍;司徒巍撂下手邊工作回晉王府探視母親。而後順帶給太后請安。
從晉王府出來後,司徒巍並未回衙門,只帶了兩個隨從閒逛。慢慢的逛到了城北二道巷,看見一家王氏麵館,裡頭的老闆娘模樣生的俏麗,便就在那兒吃了碗面。
後頭幾日,太后連著去了數回崇善寺,每回都只在那間屋子呆著。偏兩三個月前皇城司剛剛遭了重創,如今送入的細作皆只是剛入山門的和尚,沒有說得過去的身份靠近太后;而那兩個東瀛來的和尚卻老老實實的一直在學佛法。太后不在時,甘可熙親自上那屋子查過,毫無破綻。不論晉王、世子、甘可熙都覺得崇善寺裡頭有古怪,愣是沒法子查清楚。甘可熙無奈道:“那是王太后……縱然微臣親自去,她不許奴才進去奴才還能如何?”晉王一想委實如此,不覺也頭疼。眼看便是封后大典,唯有暫將此事撂下了。
封后大典平平順順,晉王妃自此改稱晉王后,舉國歡慶。
次日,燕攝政王賈琮向晉王辭行,要去平遙看看古城,還告訴他:“貧道昨晚夜觀天象,晉國國運已開,王爺可以安心了。縱有宵小,不值一提。”晉王笑逐顏開。賈琮趁機宣揚了半日道家利國利民,比佛家強得多。晉王想起他母后沒事跑去崇善寺,頓時覺得賈琮言之有理。
就在當日,王太后又去了崇善寺,二更天才回。她回府不久,甘可熙親見晉王,回道:“咱們的人可算聽到了一句話,頗為古怪。是個男人的聲音,偏那屋子裡唯有太后一人,不知何時進去了男人。”
晉王忙問:“說的什麼?”
“那人道,‘無礙,除非王爺親自來,否則管保沒人認得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