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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拍案道:“可不是!既然分家了,從前他也不曾幫過子容、子容不爭氣那時候也未勸過,這會子倒有臉謀他的錢!況他們家又不是沒米下鍋,只比不得從前奢靡罷了。”
賈環搖頭道:“不是因為那個……”當年蔣子容的弟弟被鎮國府的牛繼姚害死,便是這個蔣子寧半分不念堂弟冤死,幫著鎮國府彈壓蔣子容、不許他打官司。蔣子容母子不肯,他連“逐出族去”都說了出來。這堂兄弟兩個的情分早已乾乾淨淨不說,連怨都結下了。後來是蔣子容自己掏了二十萬兩白銀僱傭“復仇者聯盟”報的仇。他乃嘆道,“蔣家兄弟的事兒我聽說過。朝廷雖替他們家平了反,只怕是不會再花國庫銀子供著他們了,那爵位只是個空頭,再領不到銀米的。蔣侯爺連這麼點子骨氣都沒有、連這麼點子顏面也不要,連……”他忽然搖頭笑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此人可以當他不存在,平原侯府也只當他們是個尋常的破落戶便是。”
薛蟠早年雖是個風流人物,卻不曾聽過此事,忙問:“他們兄弟怎麼了?”
賈環便將蔣家舊事說了一回,氣的薛蟠大喊:“豈有此理!”只聽“咚”的一聲,他一腳踹飛了桌子下頭一個踏腳的繡花墩子。劉靄雲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縮了一縮,滿面陪笑。
賈環道:“你是運道輪轉,我瞧著卻是人力所為。蔣子容若不安心打理家業,哪裡有今日之財勢?蔣子寧若是個有本事有底氣的,又何以幫著外人來委屈自家兄弟。”
薛蟠連連點頭:“環兄弟說的是,到底還是他沒本事、子容有本事的緣故。”
賈環笑道:“想必他在蔣子容處碰了一鼻子灰。”
薛蟠也笑道:“自然!子容懶得搭理他!他不死心,只拿著族長的架子要子容娶他小姨子!”
賈環聞言大笑:“這個人不止是無能,還是個傻子!”
薛蟠也跟著笑了一陣子,又說:“他急了,只管自顧自的宣揚出去,宣揚得半個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了,想脅迫子容。子容只充耳不聞。故此事落到了南安老太妃耳朵裡頭。”他擠擠眼道,“霍晟不是還有小姑姑沒嫁出去麼?”
賈環怔了怔:“哈?不會吧!那個老太婆居然還打這主意?”這個蔣子容倒成了個香餑餑。
薛蟠哼道:“子容模樣、門第、性子樣樣皆好,家中又有錢財,還幫了他們家這些年,那老太婆早就打了他的主意。她一心以為一言即可,卻是讓子容一口拒了。”他得意洋洋道,“那郡主聽聞性子驕縱刁橫,子容哪裡看得上!”
賈環不禁好笑。瞧這意思,蔣子容已將大舅子安安穩穩拿下。“想來他是不想再惹些亂七八糟的桃花運,方向薛姐姐求親的?”
薛蟠“啪”的一擊掌,晃著腦袋道:“他是被這幾個人勾得起了成親的心思,方來求親的。”
賈環點點頭,下席來親替薛蟠、劉靄雲並自己斟滿了酒,舉杯懇切道:“薛大哥!這一盞我敬賀薛姐姐,你們替她喝了罷。”
薛蟠與劉靄雲俱舉起盞來:“多謝環兄弟!”
三人一飲而盡。
薛蟠想起寶釵早年種種,慨然道:“我妹子不容易。”乃也下席親斟滿了三盞酒,向賈環道,“這一盞,我二人謝謝琮兒當年提點寶玉的事。環兄弟,你替他喝了。”
賈環也舉起盞來:“好!”
三人又一飲而盡。
正文 第215章
卻說賈赦自作主張替龔鯤與元春定親,京中的賈母等失望得病了三個,廣州的王子騰卻大喜,旋即使人打點了一份重禮給龔鯤送去。
龔鯤見了大驚,便猜出了幾分,不由得眉頭一擰。略思忖了會子,打發了個下人去將賈琮請來。
賈琮近日因忙著幫“嗨爪”編故事設計形象,成日跟吳小溪並幾個熟悉海商的人議事。好在滿朝唯有他們一直在忙著買西洋火器,門路悉數摸清了。且此物本來不是通行海貨,朝廷又不許見於市面,流入本朝的皆為走私貨。旁的海商只順帶替他們買一點子罷了,並沒有專門做這項生意的,有門路的也極少。吳小溪往常買的時候也只說是家裡的海船出海用的。賈琮他們打著“天家”的招牌,拐彎抹角放出消息去,說皇帝家要查西洋火器走私,登時嚇跑了一片。又說有人化名“嗨爪”,大有來頭,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走私火器而朝中不管。這生意多數海商本來就是順帶做的,只買來防身防海盜而已,又不好掙錢,便都痛快放手了。
這一日賈琮吳小溪又見了一個剛被他們驚嚇過的海商,跟人家談走私西洋火。槍,那人連連擺手道:“如今有風頭出來,朝廷要查此事,我是不敢再做了。今有一位大財主,外號‘嗨爪’,唯有他敢,二位不如尋他去?”
吳小溪愁道:“只是我也不認識他。”
那海商道:“聽聞他在廣州有宅子,你們可去打探一番。”
賈琮問:“可有真名姓么?我總不能去打探‘嗨’老闆。”
那海商道:“真名姓卻沒有。我猜著,大約也不預備用真名姓。既然是做生意的,總有名號在外頭。且有人見過他的徽章,說是一個圓圈裡頭套著一隻六爪章魚,不知真假。”賈琮與吳小溪皆愁眉互視一眼,謝了那海商,命人送他出去了。
二人旋即擊掌,小溪笑道:“比原以為的順利許多。”
賈琮嘆道:“因為我朝商賈終究還是怕朝廷的。”
小溪搖頭道:“因為此物不得流通,不賺錢。不然,私鹽怎麼從來禁不住的?”
賈琮笑拱手道:“吳尚書說的是。”
遂收拾東西各自回去。
賈琮才回府尚不及換衣裳便有人來回道,小龔先生讓他去一趟;他便又拉馬出門。到了龔鯤家裡,只見滿院子堆著東西,顯見是旁人送的禮,便向龔鯤道:“誰啊這麼大方?”
龔鯤道:“王子騰大人。”
賈琮一愣:“那老頭給你送禮幹嘛?”
龔鯤輕嘆一聲:“你瞧瞧這單子。”乃將禮單子遞給他。
賈琮掃了一眼:“哇,好重的禮。”旋即覺察出不對勁來,指著其中一件道,“這象牙梳子是怎麼回事?”又指一件,“紫檀畫玻璃鴛鴦戲蓮六扇桌屏!”旋即瞪著龔鯤,一副“你勾三搭四”的問罪模樣。喂喂你不是要娶我大姐姐嗎?“這玩意我怎麼瞧著像是嫁妝?他家沒有女兒待嫁吧,璉二嫂子的妹子仿佛是嫁了保寧侯之子?”
龔鯤說:“不曾。”
賈琮一愣:“哈?”原著明明是這樣寫的啊!
龔鯤道:“臨近議親的時候王姑娘病了,再議親又病了,再議親又病了。後請了個得道的高人一算,說是他們從前請來占八字的先生是個無能的,此二人八字相剋得厲害,尤其男方克女方,說了一大堆雲裡霧裡掉書袋子的話。王大人立時不肯答應嫁女,史家也無奈,只得退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