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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門外有太監高喊:“王太后來了——”
又有人急喊:“別讓她老人家進去——”
司徒岑四面轉圈子想找個地方躲避。蜀王惱道:“別躲了。”
話音未落,門外有女聲斷喝“誰敢攔阻”,王太后已闖了進來。司徒岑“滋溜”一聲藏到柱子後頭去了。王太后颳風似的走到殿前,拄著拐杖問蜀王:“岑兒呢?”蜀王指了指柱子。司徒岑大氣也不敢出,王太后鬆了口氣。
高祈上前作了個揖:“拜見王太后。”
王太后打量他道:“你是高將軍不是?”
蜀王咳嗽兩聲:“母后,他是……燕國賈琮的外甥。”王太后一驚。
高祈忙說:“我跟王爺做生意呢。請他把司徒岑送給我舅舅、讓我舅舅給個不低於從二品的官兒做;保證聯邦再不對蜀國出一兵一卒,連游擊隊也不出。太后您看這生意如何?”
王太后喜出望外:“好、好!就這麼定了!就這麼定了!王兒,就這麼定了!”
二人一個推一個拉的兩下里夾擊,蜀王心下已活動了。高祈說的沒錯,真要把司徒岑殺了委實有幾分下不去手。且聯邦之武力實在太強,賈琮與司徒岑交情莫逆。能把司徒岑光明正大安插到京城去……只是如此一來,裘家也不能殺了。司徒岑最愛媳婦兒。若殺了裘氏滿門,她吹吹枕頭風,司徒岑日後還惦不惦記蜀國可不好說。乃不由自主的瞧了裘家人一眼。
高祈見了,悠悠的道:“我們聯邦有個詞兒,叫人民內部矛盾。這種矛盾是在利益一致的基礎上產生。與你死我活的敵我矛盾相對應,人民內部矛盾是非對抗性的,可以用協調的方式解決。”
伍方那老頭冷笑道:“高將軍,犯上作亂還不叫你死我活?什麼才是你死我活?”
高祈道:“司徒岑只是著急蜀國前途,雖行為不當卻情有可原。游擊隊與你們才是你死我活。對了,有件事你們搞錯了。游擊隊一直是方家的兵馬,直到去年才秋生叔他們才摻合進去的。”
伍方大驚:“游擊隊不是你們的人?”
高祈道:“世子第一次廢奴失敗後,秋生叔和鴛鴦嬸子借用了蜀國游擊隊的名頭。嗯……應該是打過了招呼的。說白了,他們是假冒的游擊隊,方易飛才是真的。”
司徒岑忍不住從柱子後頭探出腦袋來:“他們怎麼買到的火器?”
高祈道:“他們與遼王早有聯絡,派了一支人馬混入惡魔騎士團去西洋打劫。這是他們的財力來源。火器也是跟著遼王買的,遼王賺了一點差價。”
司徒岑皺眉:“石秋生兩口子還在蜀國不在?”
“早回去了。人家又不是沒正經差事。”
韓老將軍忍不住道:“如此說來,那陣子如鬼神般的游擊隊並非是我蜀國原本之游擊隊,而是燕國官兵冒名的?”
“額,秦國官兵。”高祈道,“燕國太遠。”他想了想,添上一句,“抓的蜀國官員全都已放了,王爺可以去他們家中問問。”
伍方道:“委實放了,只是不論文武全都不願意再次為官。”高祈攤手。伍方冷笑道,“敢問貴聯邦無端侵我國土、擾我黎民、抓我官員,是何道理?”
高祈道:“因為蜀國不肯廢奴除賤籍啊。又沒占你們一寸土地。”他乃看著蜀王正色道,“王爺已到聯邦多地考察,應該明白我三舅舅的意思。人,不是牲口,不能當物件一般買賣。”
蜀王冷笑道:“蜀國不肯廢奴,你們就派來秦國官兵;倘若不肯依著你們修改律法,下回想必就是燕國官兵了?”
高祈道:“其實只要廢除了奴隸和賤籍,別的都不要緊。比如婚法。你們現在不改,等人才匱乏的時候自然不得不用女官,用了女官遲早要改婚法。王爺——”他拱了拱手懇切道,“司徒晏真的有眼光,遇事您老多聽聽她的意思。”
蜀王淡然道:“不勞高公子費心,孤王自然心中有數。”
高祈聳肩道:“我明白,占慣了便宜不願意放嘛。Ok,咱們這生意算是談成了對吧。”
蜀王長嘆一聲,朝司徒岑望去。司徒岑又在看屋頂。王太后拄著拐杖走到司徒岑身邊一把抱在懷內哭道:“我的兒啊……”
司徒岑也掉下淚來:“母后,兒子實在是沒有法子。不變法便是等死啊!二十年後又是一個齊國。”
高祈在旁道:“司徒先生也不用太過擔心,你們有殖民地呢。弄得好能像爪哇國那樣。”
司徒岑忽然想起一事,趴在王太后脖上問道:“爪哇為何不入聯邦?”
高祈莫名道:“爪哇入聯邦幹嘛?”
“那馬來為何入了?你父親攛掇的?”
高祈笑道:“您老到現在都不知道周冀就是賈琮?合著你倆完全是柏拉圖式的友情啊。”
“什麼?!”司徒岑好懸跳起來。“賈琮是馬來國主?!”王太后發覺自己已沒法子抱著他也哭不出來了,遂放開手。司徒岑咬牙,“那廝半個字沒提過。”
高祈道:“燕王家那個老三若不鬧著要殺馮紫英,我三舅壓根不會當什麼攝政王。他跟司徒岳私交不錯,而且很看好他。司徒岳如今在爪哇呢,也是我三舅救下來的。”
蜀王冷哼一聲,明白這小子在拿賈琮威脅他。司徒岑全心全意為蜀國好是真,不想當蜀王也是真。若殺了他,連太上王都不會答應,莫說王太后。乃正色道:“你真能做賈琮的主?”王太后立時滿眼期盼望過來,司徒岑又抬頭看房梁。
高祈道:“我不能,但我母親能。我能做我母親的主。”
司徒岑忽然問道:“小高,你日後有何打算?”
高祈道:“去燕大進修管理學。”
“不回馬來?”
“不回。我爹娘過兩年也要回國。”
司徒岑乃朝蜀王擠擠眼:“二哥,我去京城吧。讓晏兒得閒來看看我。”
蜀王好懸想揍他。“孤王還沒答應呢。”
司徒岑涎皮賴臉道:“難不成二哥還真想殺我呀。你就當我惹了禍、跑到京城躲去不就完了?再說母后也不能答應啊對吧母后。”
王太后忙說:“你可不能殺你弟弟!我不答應!”
司徒岑拍手:“看,殺不成吧。”
伍方皺起眉、斟酌著正要開口,高祈搶先道:“此事本是你們家的家事,家事自然老子娘說了算。要不再問問太上王?”
“對對對!”司徒岑點頭似雞啄米,“快快快去問問父王的意思!嘿嘿嘿哈哈哈……”
王太后瞧著他那副模樣忍不住好笑,戳了他一手指頭:“虧你笑得出來。”蜀王也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