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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急道:“我不答應!師叔祖若是這麼說,我不學。”
和尚悠悠的說:“貧僧要你學你就得學。”
林黛玉本有幾句話到了口邊,猛然咽下了。這和尚武藝高強,梅林顯見是安置了陣法的,只怕楊二伯和施黎這會子還在外頭轉悠呢。這種本事高強性情古怪之人,她早年在賈琮的綠林評話裡頭聽過許多。若是逆著他反而會惹惱了他,保不齊一個不高興當真殺了賈維斯也不是做不出來。他既是瞧中了自己,想必不會拿自己怎樣的。乃閉了閉眼:“請師叔祖先放他出去。”
和尚哼道:“這小子是個呆子。貧僧放他出去,他若等你十年呢?”
林黛玉一聽,這是鐵了心要留自己了。她四面打量了下這屋子,暗暗計算著得多少年月了,半晌問道:“外祖父可曾在此處學藝?”
“不錯。”
黛玉喃喃自語:“這屋子雖算不得古物,倒也是個紀念。”
那白須和尚眼中終於露出幾分不明所以來。黛玉心中一松,乃道:“師叔祖若是依著武功強留我,我不服。你這梅林有陣法,我也學過。不如師叔祖與我打個賭。給我一個月的功夫,若我能轉出去,就放我去給外祖母送靈、再問問我父親之意;若出不去,算師叔祖贏了,到時候我落髮為尼,了斷紅塵。”
和尚贊道:“好膽量!”乃淡然道,“一個月算什麼?貧僧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後你若沒出去,就老老實實出家,跟我學本事。”
林黛玉微微一笑:“多謝師叔祖,出家人不打誑語。”心想,依著賈琮的性子,拿炸藥把這梅林炸了都不可能讓自己困在此處。漫說三個月,一個月也綽綽有餘的。
正文 第369章
話說林黛玉與白須和尚打賭,三個月若不能從梅林出去便出家為尼做他的徒弟,白須和尚答應了。他遂拎起賈維斯,如一隻胖鳥般搖搖擺擺穿過梅林不見了。
不多時,那和尚回來,卻見林黛玉盤腿坐在一個舊蒲團上皺著眉頭髮愣,乃問道:“丫頭,琢磨什麼?”
黛玉隨口道:“琢磨著學成之後投靠哪個王爺。”
“還開始沒學就琢磨學成。”和尚哼道,“你也不用琢磨,八成是燕王。”
林黛玉挑了挑眉:“他三個兒子都平平,我未必瞧得上。”
和尚心中暗暗點頭,道:“他尚在壯年,再生一個也無礙。莫瞧著你老子這會子還在生他的悶氣,他與燕王交情比老三深。再生一個給你老子教即可。”
林黛玉瞧了瞧和尚,問道:“師叔祖也和他交情深麼?”
和尚道:“我乃世外之人,只在乎肚子裡這點子本事可能傳下去。論交情,倒是與先帝頗有些交情。”
“可先帝立的是太上皇。”黛玉道,“您老不管麼?”
和尚哼道:“那老貨的心思深著呢。”乃指了指西北角,“那邊有個院子,院子當中裡頭有個八角亭。亭下有桌,桌上放了一物,燕王極想要。前年他拿到過一回,後來放回去了。”
“為何放回去?”
和尚道:“他想著,還在放在貧僧這裡最安全。”
黛玉問道:“師叔祖之職便是看守那個的麼?”
和尚頌了聲佛道:“那個並不與我相干,不過是先帝擱在這裡的罷了。誰有本事拿只管拿去,貧僧是不管的。我這梅林又不帶牆的。”
黛玉抿嘴道:“只是尋常人也進不來。”
“不錯。”和尚含笑道,“你既不服氣,且去四處走走?”
黛玉想了想道:“晚輩想先坐坐。”
“隨你。”和尚遂轉著核桃出去了。
林黛玉方才細思了會子,戴權巴巴兒的尋她說‘文殊尊者’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這會子先莫要惹得老和尚生疑的好。乃往各間屋子轉悠幾下,果然有四大間各色兵書。因全然不見十八般兵刃,想來這老和尚是只鑽研領兵之術,陣前廝殺是不管的。她不禁心中起疑:外祖父若有這般本事,為何舅舅們個個平庸?且不說二舅舅是個文人,大舅舅年輕時都在兵營的,竟半分外祖父的本事都沒學到?要說天資不足,何至於不足到那份上。
到了午飯時分,有人給他二人送飯來,黛玉笑道:“我還當咱們在梅林自己做飯呢,方才還想了半日,連廚房都沒有,怎麼做呢。”
白須和尚道:“你是領兵的,又不是伙夫。這等事不用會。”
黛玉見他心情還好,趁機問道:“師叔祖如此英武,外祖父亦非常人,怎麼我兩個舅舅都平平?”
和尚瞧了她一眼:“貧僧不是說過了?資質太差。”
黛玉道:“資質平平罷了。”
和尚道:“橫豎離得太遠。”
黛玉並不相信,過一時又說:“我從前皆以為,人力有限,終究達文西只有一個。外祖父之事我也聽說了些,他仿佛不像師叔祖這般,又能領兵、又擅精巧武技。”
和尚看著她道:“何意?”
黛玉道:“斗將的功夫與綠林功夫並不是一路的。祖父是斗將那種,長。槍大刀陣前相搏。師叔祖之武在精技,仿佛是……”她抿了抿嘴。
和尚哼道:“我早年委實是綠林盜賊不錯。”
果然如此。黛玉眨了眨眼道:“教琮兒習武的那位師父也是綠林中人,怎麼琮兒沒學會飛檐走壁呢?”
和尚哂笑道:“那功夫豈止難學,還得極下苦功夫。一個國公府的小爺,肯學兩招防身都罷了,還想指望他飛檐走壁?”
“……仿佛也有道理。”黛玉又道,“與琮兒一道習武的賈維斯,此人極用功的,仿佛也沒學成。”
和尚道:“此子我亦聽說過。只是他進榮國府時年歲已經不小了,錯過時機。”
黛玉頓時失望:“那我豈不是也錯過時機了?”
和尚笑起來:“你還想學這個?來不及了。”他二人相處遂融洽了許多。
另一頭,賈維斯已在寺中醒來,發覺自己躺在彌勒殿裡頭,忙出來滿寺尋找,不一會子便讓楊二伯瞧見了。方才他二人入梅林時候,楊二伯與施黎因不敢跟得太近,再尋時便瞧不著人了,且一直繞不進梅林裡頭去。
三人可算碰了面,賈維斯將裡頭的事一說,施黎“哎呀”道:“一座廟一坡梅林我知道,只以為雲深不知處,原來真有此一處廟、一處梅林!”旋即無奈道,“前頭那位先帝、就是司徒磐的祖父,替身和尚在此廟出家,我只知道這個。太上皇和劉登喜一直想弄明白這廟在哪裡,先帝半分不漏消息。”
賈維斯皺眉道:“方才我們遇見了一個太監,自稱是戴權。”
施黎道:“他服侍太皇太后也有這些年了,依著他的本事,效個忠不難。什麼模樣?”賈維斯略說了說,施黎點頭,“委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