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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榮國府近年必不敢亂動、只能行假扮忠臣之策,故此晚些時日拆穿他們無礙。且賈琮委實在幫燕王做事,讓他多做幾年也好。他越是得燕王眼青、來日自己掀翻他功勞便越大。遂靜下心來慢慢搜羅證據,只盼著到時候能一招致命。前些日子得知燕王派了賈琮去長安,他便以為這是個極好的機會。長安有曹先生,而賈琮並不知道此人。以無心算有心,說不定能成。
曹先生膽兒比他老友大得多,沒他那麼瞻前顧後。賈琮還沒進長安便開始盤算如何對付他,最好是能拿到顯眼的證據、快刀斬亂麻。乃使人綁了賈琮欲審問出底細來。只是終究讓他逃了。
賈琮聽罷揉著脖子向陳瑞錦道:“好險。”
陳瑞錦又細問了陳二爺有哪些同夥,他知道的並不多。陳二爺乃正色道:“賈先生果然是個有來歷的,本事非同尋常。晚生覺得,你能比燕王還強些。”
賈琮笑道:“虧的你有眼光。好了,下輩子留著著眼光做個好人吧。”
陳二爺驚愕道:“……賈先生說什麼?”
賈琮道:“我從沒想過留你性命。”陳二爺頓時打起哆嗦來。賈琮端起茶盅子一飲而盡,道,“你們要殺姜老四滅口,直殺了很妥當,偏你還想玩什麼花樣、利用一下,結果反倒暴露了。還有,謊稱那算命的瞎子是同夥讓姜老四殺了他,這主意是你出的吧。”陳二爺顫著點頭。賈琮哼了一聲,“瞎子招你惹你了?平白無故的隨手就害死人命。你心裡沒有人命這個概念,這樣的人我可不敢要。昨兒你平白害死了一個瞎子,明兒誰知道你又想平白害死誰?”
陳二爺喊道:“哪家做事不這樣!你們榮國府的探子沒滅過口?”
賈琮奇道:“怎麼是滅口呢?姜老四之死是滅口,那瞎子完全就是個不相干之人。”
陳二爺才要分辨,陳瑞錦已隨手射了一支袖箭出去、正中此人咽喉。
賈琮拍了拍手:“好准。”又給她倒茶道,“你都忙了多久了?好生歇會子。”
陳瑞錦搖頭道:“我沒心思歇著。那個曹先生可怎麼對付?”
賈琮聳肩道:“什麼怎麼對付?這兒是秦國,他是燕國的細作。但凡得了地下黨……額,燕黨的名錄,一個個清洗乾淨就是了。”
“西寧王爺更要疑心你了。”
賈琮勾起嘴角來:“放心。這個年代最大的特點就是,通訊太不發達了。”乃伸手比了個“V”。“再說,誰是吃素的五叔也不是。”
正文 第534章
丟槍案的知情人已滅口得差不離了,賈琮鬆了口氣。眼睛瞄著陳二爺的屍首想了想,道:“他們神盾局得立刻搞起思想教育來。這些為了升官發財來當探子的,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為了升官發財叛變。萬一他們局子裡也有呢?”
陳瑞錦含笑瞟了他一眼:“嚇著了?”
“有點。”賈琮老實道,“這個陳二爺顯見是個位置不低的,可你戳了他幾手指頭他就招了。”
陳瑞錦哼道:“你當誰都有我這本事的?”
賈琮趕忙討好:“當然不是!只是若使別的法子撬開他的嘴也不難。”
陳瑞錦道:“細作不是隨便找的。那曹先生固然不俗,卻並不知道如何挑選細作、教導細作。單以名利誘來的手下,縱然聰慧能幹,一般兒也靠不住。像這個陳二爺,年歲半大不小、心思卻幼稚的緊,只盼著在他父親跟前壓過大哥去。這般人最多做個線人,當不得細作。”
賈琮摸著下巴道:“這麼看來,西寧郡王的人也許並不專業。”
陳瑞錦道:“西寧郡王會挑中寧國府的賈蓉,單這個人選就極厲害。賈蓉本來聰明,身份也擺著,並這些年時常哄著賈政,能撈到許多尋常探子探不出的消息。”
賈琮哂笑道:“二叔能知道什麼。”
“榮國府記帳的法子便已不尋常了。”陳瑞錦道,“再說,賈蓉心思不大正。你莫瞧不上他,聰明且心思不正的人才防不勝防呢。”
賈琮拍了拍手:“罷了,此事留給五叔頭疼去。來琢磨琢磨丁滁、陳大人和他長子、王仵作、曹先生和秦王和他兩個兒子是怎麼回事。”
“丁滁不足為懼。他既從香港出來了,龔先生就不會不防著他。”
賈琮苦笑道:“他若改換門庭我倒不怕了,怕只怕他是得了龔先生的命令、或讓龔先生誘著過來的。龔三亦跟我們這些人最大的代溝就是,他實在上了年紀,思維已經固定了,永遠改不了‘把別人踢下去我們就自然上去了’這種思路。我怕他送丁滁過來坑秦國。我們現在的大策是外洋包圍本土,包圍之前須得先有國內的人力物力供給外洋。兩廣魯國平安州等地現在已經開始接近市場經濟了。幾個大國,庸主可以有、昏君不能有。不然,他們一旦逼急了,很容易會下令限制人才人口資金技術流向市場經濟地區。我四處幫著王爺們興國是真心的,他們好了我們才能好。他們是我們的奶源呢。”
陳瑞錦道:“一點子小事也動不了大局,不用想太多,先想想眼前。如今已知道陳大人先投靠了秦國世子,又與丁滁搭上了。陳大人當是信了你當日的胡言亂語,以為瞎子是個細作、姜老四是無辜的。有人慾借瞎子之死在衙門害死姜老四、挑起高家與秦王爭鬥。他既然打發兒子半夜去了丁滁家裡、而不是藉機去秦王跟前告狀,只怕不論丁滁是個什麼心思都預備與他合夥了。”
賈琮琢磨道:“陳大人應該是這麼想的。瞎子是丁滁所殺、栽贓到姜老四頭上。丁滁自己再假裝在外頭聽到了瞎子的案子、攛掇秦王下令弄死姜老四給高家沒臉。他會不會以為丁滁知道‘瞎子是個探子’、故意殺掉他?若是那樣,會不會疑心丁滁另有來歷?那天晚上陳大爺去丁家,也可能是試探丁滁的。”
陳瑞錦又想了會子:“先不管他。橫豎丁滁不會是燕王的人,不然龔三亦指定不會讓他活著。那個曹先生,顯見有心挑得秦王的長子三子鬥起來。”
他二人正琢磨著呢,忽有高太君使人來傳話,說是又有客人。賈琮知道這老太太疼自己,尋常的客人都會擋掉,再說這會子已快到晚飯的時辰了;可見這客人是要緊的客人。只得老老實實換衣裳出去。
到了外頭一瞧,賈太君跟前客座上坐了個老黃門。能使喚太監的自然只能是司徒家的人了。賈太君道:“琮兒,這位是王妃身邊的張公公。”賈琮上前作了個揖,心中納罕:秦王與高家都快打起來了,秦王妃派個太監來算什麼事兒?
張公公站起來打了個千兒,道:“雜家奉王妃之命,欲向才名滿天下的賈先生求個法子。”
賈琮順口就問:“做什麼的法子?”賈太君咳嗽兩聲,拿眼睛溜了他一眼;聽他說得太快,目中有了幾分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