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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登時炸開了油鍋,個個咬牙道:“那小狐狸,裝得比牛還老實!”
後方雄剷除京中的先帝老臣愈發厲害了。
半個月之後,方雄又說要開朝會議事。因前頭數次朝會諸王皆裝病,朝臣們以為這回依然如此。不料這回唯有賢王司徒磐依然是病的,其餘六王的病皆好了。
方雄乃在朝堂上道:“縱觀史書,成湯八百年,大漢四百年。後來諸朝,李唐二百餘年、宋國裂土方勉強得了三百年山河,余者秦隋者不可盡數。乃因我朝廣袤、天子一人實在難以為繼。倘或有一時得不明之君則立時誤國。再看周漢二朝,皆以分封而治,但凡天子有一時弊病皆無傷國之根本,後得明君則中興而起。由此可知,分封方為治國良策。今上意欲效仿古之明君,分封諸王於野。”
群臣譁然!面面相覷。
只是因方雄這些日子沒少殺人,耿直迂腐的已經死了一片,裝病的又有一片,余者或已得了他不少好處,或不敢頂撞於他,一時竟沒人敢反對。
方雄笑問:“諸位王爺以為如何?”
諸王皆笑道:“天子所言極是。我等到了封地必竭力善待百姓、戍衛疆土,為天子盡忠。”
方雄拱手道:“多謝各位王爺!”
他們遂於朝堂之上將諸王之封地給分了,並將新君所封的諸位新王爺之封底也一道分了;趁勢封先大皇子為魯王,便將青州封給他,橫豎那兒本來就是劉侗的地盤。其他如忠順王爺這等先帝兄弟之子也一併封了,只是地盤小些。司徒磐則被極其大方的封了燕王。旋即給諸位王爺賜下文書、金印、袍帶等物,諸王都歡喜接了。小天子如木頭娃娃一般呆坐於龍椅之上。
直至燕王的印信送至賢王府,司徒磐才知道此事,大驚:“豈有此理!”一腳踢翻那送印的小黃門。他的病登時好了,打馬飛奔至寧王府上。
寧王正命人收拾東西呢,他已被封做了蜀王,方才在朝上與方雄相談甚歡。聽說賢王來了,忙命人將他引至外書房,又笑站起來相迎:“老九,我這兒如今有些亂,你且擔待些。”
司徒磐冷臉道:“六哥,你們過於胡來了些。”
寧王笑道:“肉在鍋里,大家都有湯喝。哥哥們可沒忘了你,燕王千歲,你的封地離京城最近。”
司徒磐懇切道:“六哥,祖宗打下基業何等不易,你們豈能就這般糟蹋了?”
寧王詫然:“何曾糟蹋了?你放心,哥哥們皆非庸碌之輩,必勵精圖治、鞠躬盡瘁,好生治理一方百姓,不負祖宗威名。”
司徒磐靜靜的看了他半日,寧王只假笑不語。終於司徒磐長嘆一聲:“也罷。來日兄長可莫要怪我。”便撤身離去。
他才出了屋子,寧王冷笑一聲,道:“老六,你太冒失了。”
司徒磐停步問道:“六哥何意?”
寧王在裡頭道:“沒什麼。咱們哥倆好久不見,眼看咱們都要出京各往封地,再會便難了。不如陪六哥多住些日子可好?”
司徒磐一驚,扭頭一看,書房外的小院子已經湧入了許多兵士,他已是插翅難飛了。乃大聲道:“六哥這是何意?!”
寧王道:“老九啊,不必憂心。哥哥們都分封出去了,要你這燕王做什麼呢?稍安勿躁。你這些年也辛苦了,就在我這府里多玩幾日如何?”
司徒磐輕笑道:“你當真以為困的住我?”
寧王在書房裡笑道:“你安心歇著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方雄有人馬八萬。橫豎你在府里的人出不了府、你在京中的人出不去城,有虎符何用?”
正文 第183章
賢王府忽然被重兵圍住,京中肅肅惶恐。又有諸王打點行裝預備離京赴封地,又有老儒日夜哭罵,成了一團亂麻。皇子與忠順王爺等本不願離京,因方雄特許他們帶母妃與母族一併去封地,立時有數家肯了。六皇子母家又有來人求教賈環,賈環做高人狀捻指一算,道:“方雄不久將回劍南,他一離去,賢王必掌京中。”六皇子便賴在京中不走。本以為定城侯家會來要回韓全,卻不見他們家有動靜,榮國府幾個人白想了半日的應對之策。
這一日太平鏢局外忽然來了一位擔柴漢子,自稱馬二,指名要見賈琮。賈琮打了個噴嚏:“大概是馮家的人。”便請他進來。一看來人,果然就是馮紫英。賈環賈琮麼兒都趕上去圍著他問好。
馮紫英苦笑道:“別問好了,一點都不好。”
賈琮忙問:“馮大哥不是在天津麼?究竟聖人那邊是怎麼個形狀?”
馮紫英嘆道:“一言難盡。”
三人便將他讓到書房裡,上了茶水點心。
馮紫英道:“聖人如被老鼠精藏進了無底洞一般,實在不知去了何處。偏這會子賢王又出事了。琮兒,”他盯著賈琮,“我今日特來尋你相助,救賢王出來。”
賈琮愣了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兒:“我?”
馮紫英點頭:“你既能救走林大人蘇大人,也必有法子救出賢王。”
賈琮忙說:“我也一直在打探二位先生的去處,聽聞是聖人使人弄走了!”
馮紫英笑道:“你那套幌子也只能哄了賢王去,哪裡哄的了我?我已去見過三姑了。你放心,她與賢王並不認得,什麼都沒跟他老人家說。”
賈琮實在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子!“什麼亂七八糟的!三姑姐姐與賢王怎麼搭到一起去了?她不會有意進賢王府吧!”
“胡說八道!”馮紫英瞪了他一眼,“不過是我知道你哄了賢王一通罷了。昨日三姑與我說起你的事兒來,顯見林大人是你救走的。”
賈琮道:“怎麼會是我救走的?我沒那個本事好麼?”
馮紫英覷著他含笑道:“我與三姑皆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個什麼性子我二人一清二楚。若非你心裡知道林大人蘇大人皆平安無恙,能這麼安心麼?早急得飛天遁地了。”
賈琮攤手道:“急有什麼用?”
馮紫英道:“急是沒用,偏你的性子卻不會不急。你既然不急,必有確信。”言罷揮了揮手,“不用裝了,我二人又不會去告訴人你偽造聖旨。”
賈琮打了個哆嗦:“罪名太大小弟擔當不起!馮大哥,你莫開玩笑!你怎麼知道那個不是真聖旨!”
馮紫英一怔,旋即喊道:“你確信那個是真聖旨麼?”
賈琮道:“賢王說不是他幹的。既然不是他幹的,不就只能是今上乾的麼?不然誰還能有聖旨?況被弄走的那些皆是聖人心腹;除了聖人與賢王,誰會費力氣從詔獄弄那麼一群人走?我平素最不耐煩管閒事,若是我要救人便單救走我兩位先生好不好?旁人與我何干?我一直哄蘇師母說蘇先生被聖人派親衛救走了呢。”
馮紫英見他言之鑿鑿,又有幾分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