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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誠看了看廬王,問道:“不知蜀王身在何處?”
“已回國了,在廣州混著。”建安公主道,“暫不願回成都。”
廬王道:“我府上還好。后妃和睦。”
建安公主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不過哄你這個傻直男罷了。當我的面都敢互相下絆子,背地裡能和睦到哪兒去。如今你媳婦仗著娘家和身份能壓住那幾個,日後就不好說了。”廬王愣了。建安公主嘆道,“你的女人若能和睦相處,說明她們一個都不愛你。愛情最排他不過。你只想想,她們若與野男人有染,你是個什麼心情——”廬王立有慍意上頭。建安公主正色道,“你去一個女人房裡時,其餘女人便就是這心情。當然,如果她們不愛你,陪你睡覺猶如上工,自然巴不得你少過去最好。橫豎又不少月錢。”
廬王立時道:“我知道她們,她們待我都是真心實意。”
建安公主點頭道:“收拾出幾座外宅吧,大家便宜。只是你心裡要有個譜,她們未必愛你這個人。自古美女愛英雄。一旦你不再是廬王了,她們會不會移情別戀。又或者她們愛的是王爺姬妾高人一等之姿。當你不能讓她們在娘家和外人跟前頤指氣使之後——”
廬王惱道:“那就讓她們滾!”
“她們未必肯。”建安公主道,“有你出錢養著、有傭人使喚著、不用做事就有飯吃的日子,多的是人喜歡。當年我就勸你少納幾個姬妾。”
廬王嘟囔道:“母妃要我納的。”
“罷了。”建安公主橫了他一眼,“你自己不想要麼?”廬王垂頭不語。建安公主慢慢吃淨了大半盞茶,道,“方才林黛玉特來找過我。政事堂的意思是,西楚盟其餘諸國皆不再從王室重臣身上費心力了。為了儘量去除底層百姓身上的奴性,他們預備讓鄂國義軍攻占不主動變法的諸侯國。廬國怎麼辦,她希望我能跟你商議。”她頓了頓,“我的意思是直接加入聯邦。”
廬王搖頭道:“不可。”
建安公主眉頭微動:“何故?”
廬王道:“橫豎廬國不能最先加入聯邦。”
建安公主看了他半日。范誠道:“公主,王爺自有難處。”
建安公主思忖道:“不能最先……你與楚王有約定?”廬王垂頭不語。建安公主點頭道,“這個好辦,那就最後吧。橫豎鄂國義軍本來也欲先從楚國下手。”
廬王大驚:“潘喜貴要從楚國下手?”
“嗯。鄂國與楚國接壤,楚國又是西楚盟的首領,不從他們下手從誰下手?”建安公主吃了口茶道,“你放心,不會傷著楚王的後院。但如果有姬妾自己想離去,潘喜貴非但不會攔著,還會給她們發路費。楚王回國後說不定會發現少了幾個小老婆。”
廬王又驚:“姐姐怎麼知道楚國不在國內?”
建安公主淡然瞧了他一眼:“他不是在京城麼?”
廬王與范誠皆大驚失色:“姐姐何時知道的?!”“公主何時知道的?!”
建安公主來回看了他倆數眼,道:“方才林丞相告訴我的。她說你們倆和楚王大前天進京,住同一所宅子。宅子乃是楚王心腹重臣孟昌甫的私宅,在城西鵪鶉胡同。怎麼,你們以為沒人知道?”
范誠不覺站了起來:“公主,這等小事林相怎麼會知道!”
“小事?”建安公主好笑道,“兩位不弱的諸侯國王爺、一位西楚盟執掌人、范愛卿你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兒,一道進了京城,豈能是小事?”她慢條斯理道,“我若沒猜錯,從你們動身那日便有聯邦細作發電報回來了。你們若當真住客棧還罷了。也不想想,孟昌甫在京城的私宅怎麼可能沒人盯著。縱然那地方僻靜、武警巡邏不到,還有派出所和居委會大媽呢。”
那二人互視了片刻,范誠直愣愣站著。廬王道:“范愛卿,你速去回報楚王,讓他快些趕回國去。”
范誠急道:“他趕回去怕也攔阻不了姓潘的。”
廬王苦笑道:“他是一國之主。城門攻陷時,他在、總比他不在好些。”
建安公主也點頭道:“有理。不然楚王怕會悔恨終身。”她想了想,“這樣吧。我托潘喜貴幫個忙,等楚王回國後再出兵,如何?”
廬王與范誠皆身子一僵。范誠強扯了扯嘴角:“那……煩勞公主了。”
建安公主遂招手喚了個女傭去喊她的秘書。一時那秘書過來,建安公主吩咐道:“往詹鯤府上走一趟,讓他跟潘喜貴打個招呼。楚王回國之前先不要攻楚,好讓楚王心裡舒服些,也算得上天子守國門。”秘書答應著走了。
廬王怔怔的道:“這不跟走過場一樣麼。”
建安公主捧起茶盞子閒閒的道:“雖說是走過場,走總比不走好。”
范誠呆了半日,低聲道:“王爺、公主,微臣還是先告訴楚王一聲吧。”廬王點頭。范誠遂作揖辭去。
過了有半個時辰,秘書回來道:“公主,詹大人沒同意。”
“嗯?”建安公主皺眉,“理由?”
“詹大人說,依著馮大人給的情報,楚王太后曾說過——假如楚國也像鄂國一樣被逆賊破國,她會搶先殺死王后和楚王的姬妾兒女然後自盡,好全家殉國。”
“胡鬧!”建安公主皺眉道,“她長腦子了麼!”
秘書道:“詹大人說,縱然真要等楚王回國後才攻過去,也得先將楚王府的女眷孩童悉數帶走,不能讓他們被王太后殺死、或是攛掇的自盡。那太麻煩了。不如打個閃電戰、不給楚王太后胡鬧的機會。”
建安公主看了看廬王:“怎麼我記得楚王還算挺明白的一個人?他母親那麼糊塗?”
廬王輕聲嘀咕道:“大約也就說說罷了,未必真的會那麼狠厲。”
“不好說,那種老頑固。”建安公主向秘書道,“橫豎一不缺錢二不缺人,麻煩就麻煩點子。這些兄弟的加班補貼我出,多算幾個錢也沒關係。你再去跟他商量下。”
廬王拉了拉他姐姐的衣袖:“姐姐,義軍奪楚已成探囊取物了麼?”
“是啊。這不明擺著?”建安公主道,“每個人的性命只屬於自己,不與主子、父母、丈夫、公婆相干。這是聯邦的底線。”乃示意秘書再跑一趟。秘書領命而去。
不久,秘書回來道:“詹大人說,那就依著公主。等加班費算出來,他把帳單拿到我們府上。”
“可。”
廬王悵然道:“不想強弱分明至此。”
建安公主拍了拍他的手:“你不用著急,好生想想,再去外頭多走走看看。”
廬王張了數次嘴,終搖頭道:“不管他了。”建安公主也懶得問。廬王遂又打發了個下人跑一趟城西孟昌甫的宅子,將楚王太后之事告訴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