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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地保趕到。原來這宅子乃屬蜀國一位商人。那人每年秋天來晉國販水果,只短住一季,其餘三季皆空著。早幾年還請了人看守。今年開春那看守老頭聽說侄子在東瀛發了財,便給東家寫信辭工不做、要去東瀛找侄子。蜀國商人也懶得找人手,便任由房子空著,預備秋天來了再說。此處已空了將近五個月。

    轉眼日上桿頭,甘可熙也帶著殷莊趕來了。他二人聽那領頭的將軍說了概況,重新圍著宅子從新開始細查。甘可熙查地面,殷莊飛上屋頂。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找第二圈時,殷莊在後罩房瓦縫裡頭尋到了一塊紙片,忙以手帕子包了小心取下,請甘可熙與那將軍來瞧。

    那東西是個廟裡的籤詩,只得小半張。正面寫著:第三十九和簽字的一半;背面是兩個半句詩,用了霸王烏江自刎和龐涓落敗之典。簽上有寺名,曰淺草寺。將軍皺眉道:“淺草寺是哪座廟?不曾聽說。”乃收好了紙片命人打聽去。眾人再接著搜。

    過了半日,又是殷莊從榆樹的鳥窩裡頭尋到了一小塊布頭子。他道:“兩株榆樹上各有一個鳥窩,窩泥皆新。一個窩中有四枚鳥卵一對雀兒,另一個窩中亦有一對雀兒卻無卵。兩對雀兒是同一種。我想著這對雀兒會不會也將要產卵了。”

    甘可熙納悶道:“與喬統領何干?”

    殷莊道:“這布頭子就在鳥巢的最上層。雌鳥要產卵,必忙著築巢。這塊會不會是剛剛被銜進去的。”

    甘可熙拿過布頭子細看了看,是一點子海青色粗布,略有褪色,被什麼東西扯掛下來似的。那將軍道:“像是和尚的僧衣。”遂與甘可熙對望一眼,都想起那半張籤詩來。

    殷莊重新跳上樹去一個個枝椏細查,可算在另一株榆樹的枝子上尋到了兩根絲線。取下來一比,與這粗布是同一個料子。後沒再搜出什麼來。

    原來郝喬昨晚已告訴了手下她要去見故人。只是那故人不知如今可投了主公。若日出時分她還沒回去,便可能出了意外,讓手下人快去找她。跟江宛一路而行,她皆灑下了特製香料,有靈犬可尋蹤。虧得這招數陳瑞錦等人早先用過,賈琮防得徹底,愣是只讓狗兒追到此處、再找不著郝喬蹤跡了。

    一行人回到皇城司不久,尋訪寺廟之人問到永祚寺,有位僧人道:“東瀛有江戶城,現改名鎮海。城中古寺名淺草,始建於唐。本為觀音禪院,如今已供奉西天諸佛了。”

    聞報,甘可熙與那將軍面面相覷,提著心往到晉王府復命。

    晉王自是大驚。喬統領猶如晉王府之遮天傘。她若有個三長兩短,闔府皆不踏實。前些日子老二遇刺,賈琮特意讓他留神刺客。遂愈發不安,立命舉國搜查。

    先皇城司公事孫大人遇刺時便大查了一陣子,沒查出刺客;二殿下遇刺再查,連明知的模樣名字的刺客都抓不到;如今再查,下人的人難免有種“查不出來也就那樣”的心思。

    此事旋即傳到後院,晉王妃聞之亦驚:信真告訴她東瀛那位不老實,果然不假。竟把主意打到了喬統領頭上。甘可熙自然猜出是賈琮給東瀛二大爺栽贓。橫豎他已定了心思去北美,遂扮作諸事不知。

    兩日後,朝中出了大事。數十份彈劾摺子一道壓上晉王案頭,皆是揭發世子下頭的人貪贓枉法、私吞稅金、拉攏朝臣、私結將領的。且件件皆有實證。晉王好懸沒氣背過氣去。他知道兒子們手腳都不乾淨,沒想到已不乾淨到了這個份上!低頭看下頭老三老五滿面皆是遮掩不住的洋洋得意。尤其老三,仿佛他已經是世子了一般。

    晉王知道,必是老大手下什麼要緊的人物倒戈,否則他得不到這麼多證據。又恨老大沒本事,心腹之人也控制不住。遂冷著臉將摺子悉數丟給御史台。瞥了眼老三,冷笑道:“孤王老了,兒子們也大了。這等事只怕不止老大有,旁人未必沒有。”老三頓時笑意凝結。晉王遂吩咐御史大夫道,“近來國中多事,也是平素縱的。既這麼著,就查吧。孤王這些兒子,不論大小,悉數從頭細查。”言罷再不聽一句話,甩袖子進去了。

    過了會子,有宦官出來傳旨:各位王子,連世子在內,一律閉門思過。等御史台查完了再說。

    晉國朝廷頓時如地震了一般,人人自危。賈琮乾脆寫了封信送入晉王府,說司徒巍這個小朋友一直在大佳臘念書,於晉國國內無權無勢。既無權勢拿什麼去貪贓枉法?鐵路還用得著他呢,您能不能幫忙讓人先查他?若沒問題就放他出來做事唄。

    晉王一想,委實沒聽說老四幹了什麼追名逐利之事,這些日子韓奇等人皆誇讚他能幹。晉國缺錢缺的厲害,這鐵路乃一本萬利之物。思忖良久,當真命御史台先查了司徒巍。

    御史台很快便查完了。委實如賈琮所言,司徒巍壓根無權,故此無以謀私。晉王遂命放司徒巍出府,讓他接著忙鐵路。

    數日後,郵局送來一封信,給晉王府尚服局一位司衣女官郝姑姑。信是封加急件,從趙國寄來的。郝姑姑心下納罕,打開來看,赫然見信上第一張紙以炭筆寫了自己的地址,並畫了一個仿似葉子形狀的圖案,後頭是“留意東瀛”四個字。郝姑姑便是一震:這圖案正是她自己腰上的胎記,那些炭筆字乃她姑母郝喬的筆跡。

    再看那信。寫信之人乃是趙國邯鄲一個驢肉店的夥計。說是前幾日店中來了五六個客人。當中一個為女扮男裝的五十來歲的婦人,其餘則是穿淄衣的和尚。那女子仿佛被這些和尚們挾持了。夥計趁機上菜的功夫悄聲問婦人可要幫她報警。婦人沉思片刻,做了個往後頭去的手勢。過了會子,婦人起身小解,和尚竟跟著她走到茅房外頭!這驢肉店中亦有女夥計,這夥計便託了個同事假意小解,在茅房問那婦人要不要幫助。婦人搖頭。這店中夥計皆隨身掛著稿紙和炭筆。婦人口裡大聲說無事,一面摘下女夥計的炭筆稿紙。還沒來得及寫字,外頭和尚已在催促了。婦人只來得及畫了這葉子圖案並寫下那些字便匆匆離去。夥計與同伴商議著,就依地址將那張稿紙寄來晉國,另附上一封信說明情況。

    郝姑姑拿著信怔了半日,趕去求見晉王。

    晉王遂確信郝喬落入東瀛來的和尚之手。頓時後悔沒殺了那位、好端端放他走了。又有幾分慶幸。委實沒看出那位有異心,竟早早打發他走了。若留著他在太原只怕更了不得。乃命嚴查東瀛來人。

    郝姑姑既得了姑母消息,少不得請假回家一趟、告訴族裡。這日,她安安生生離開晉王府、安安生生到了郝家、又安安生生離府。待馬車趕到晉王府後門,車夫喊道:“姑娘,到了。”半日沒人答應。車夫催促兩聲,依然無人。掀開車帘子一瞧——車中空空蕩蕩連個人影子都沒有。車夫急了:還沒給車錢呢!遂駕著車回到郝家討錢。郝姑姑遂也失蹤了。

    此時柳小七早已將郝喬交給同僚、自己回到太原。遂又綁架了第二個姓郝的女人,再辛苦一趟送出去。年輕的這位只能算身子康健,壓根不會武藝。快馬加鞭一隻日便進了趙國境內,柳小七遂把迷暈的人質放了出來。郝姑姑坐在馬車上顛簸了半日才知道自己被人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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