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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想了幾日,並與下頭的人商議數次,終於決定也建供尋常百姓子弟念書的義務教育學堂。賈琮得知大喜,日日跑去蜀王府幫忙,頭一步如何下一步如何清清楚楚。人家哪裡知道他已有了數年經驗?區區數日,賈琮將蜀王一大群干實事的下屬收得服服帖帖。
蜀王有一日也去聽他們商議,見了賈琮所寫的步驟書,不由得睜大了眼:“賈先生,這是你寫的?”
“是啊。”賈琮隨口道,“只需再細化一下就可以開始做了。”
蜀王贊道:“好清晰明白!”
“謝王爺誇讚!”賈琮想了想,“有件事晚生想問問王爺。”
“何事?”
“原先的蜀王府,王爺預備如何。”賈琮道,“首先,肯定沒有什麼狗屁陰氣,那道士就是個二百五。只是那麼多地道在下頭,王爺未必安心。若空置著,又十分可惜。”
蜀王笑道:“孤倒是不懼,只是家眷不敢再住了。賈先生看呢?”
“不如改作學堂如何?”賈琮道,“建一所綜合性大學。”
蜀王問道:“何為綜合性大學?”
賈琮道:“尋常的書院都只教四書五經這些儒家典籍,學子來日考科舉、當官,對吧。京中剛剛殿試完,新狀元出爐了。”
蜀王點頭:“不錯。”
“王子騰叔父在兩廣的學校以數學物理學化學這些西洋學科為主,為的是教出最好的匠人,好替各色工廠培養人才。尋常武將人家的子弟,學兵法都是家傳。”賈琮微笑道,“王爺,在緬甸打劫還痛快吧!天竺還有很多金子呢。王爺是兵家出身。王爺最缺的不是識文斷字的狀元,是領兵打仗的將軍。晚生以為,將軍也可以從尋常子弟中挑人才。”
蜀王吸了口氣,問道:“你說的這學校?”
賈琮道:“既教四書五經,也教匠人,也教將領。王爺要什麼人才,這學校就教什麼人才。王爺可以自任書院院長,這些人將來不論干哪一行,都是王爺的門生。”
正文 第397章
話說賈琮攛掇蜀王建一所綜合性大學,蜀王見他語調頗有深意,忙說:“請先生詳談。”
賈琮乃道:“王爺,歷朝歷代皆有人才,而少有不閒置人才的。總少不得廉頗老壽春、賈誼說鬼神。何故?”
蜀王道:“君主不賢,不會用人。”
賈琮道:“緣故之一。若君王果決,自會用賢臣。可世上哪有代代君王都果決的,總有些耳朵軟的太子即位。廉頗、賈誼原本都可以得用的,他二人俱是毀在黨爭上。”
蜀王連連點頭:“黨爭為朝廷大患。”
賈琮道:“能成黨的,其中必有人才。朝廷之上,不是東方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而東風西風皆有人才。這還是文臣裡頭。文武兩班也是日夜相爭的。王爺,國家小有國家小的好處,容易捏成一團。文武看似兩班,文官的坯子學點子兵法,保不齊可以出一個難得的軍師;武將子弟讀點子四書五經,不至於莽撞不知禮數。而西洋的那些,雖教出來的多是匠人,但凡能出一個劉子揚也值了。古人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理工科特別鍛鍊邏輯能力。蜀國最好的子弟,不論文武,何不聚攏了一處念書習武?早些認識、早些熟悉、早些交上朋友。”
蜀王聞言思忖良久,問道:“西洋的那些都是什麼?”
賈琮道:“王爺若有興致,晚生一樣樣說與王爺聽。學了那個,有一節好處是明晃晃的:不會像方雄那樣被和尚道士胡謅幾句就上當。”
蜀王遂有了興致,身子略略前傾。賈琮乃數理化生一樣樣說與他聽。從計算糧草軍械、西洋火。炮開炮角度,到街頭行騙小把戲、遇上天災如何賑災。“其實這些東西古人都研究過,只是少有編到一起的,也少有正經人家的子弟去學。人總是知道得越多越不容易被騙。”
蜀王笑道:“若是人人都知道了,耍把戲賣藝的豈不是沒了生計?”
賈琮道:“數百年只用一套騙術,太無聊了。讓他們改進一下也好。”
蜀王道:“只是少年人在一處,難免分幫結派。若是早早結怨呢?”
賈琮道:“少年人能有多少恩怨?雞毛蒜皮罷了。縱然打過架,長大後再回想還是美好的。”
蜀王瞧了他一眼:“你才多大?一副老人家的調子。”
賈琮道:“我雖不大,我老子與那些親兵叔叔早年也是打過架的。對了,王子騰叔父的孫子如今在念尋常的小學,只是家中也有先生罷了。”
“哦?王子騰是何意?”
“讓王家大侄子知道些人情世故。”賈琮道,“王家富庶,王家嬸娘又是個慣孩子的。”乃眨了眨眼,“王大哥當真是個純紈絝。”
蜀王道:“他家還罷了,孤的孩子念不得尋常學堂,恐怕出亂子。”
賈琮輕聲道:“難道不送去尋常學堂就無事麼?王爺,能者為尊。既生在天家,沒有野心還罷了;若有野心,奪嫡也是免不了的。除非……”
蜀王舉目瞧著他。
“除非王爺的地盤足夠大,可以每位分一塊。”賈琮笑眯眯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蜀王又想了半日,道:“這會子還早,不用盤算得那麼遠。”賈琮拱了拱手。
賈琮慣常將一件事扯得老遠,蜀王因那地道之事又有幾分迷信他,乃回去召集人手商議了。賈琮安排完了學校之事,騎馬回客棧去。
客棧離蜀王府近的很,眼看拐個彎子就到了,耳邊忽然一陣風聲並叮噹聲。他尚不知出了何事,陳瑞錦已經落在他馬前,地上躺著一支箭。賈琮趕忙跳下馬來彎腰施禮:“女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允晚生以身相許。”
陳瑞錦嘴角含笑,懶得搭理,微微抬頭看向路邊的牆頭。只見一個少年骨碌的從上頭跳下,背後背著弓箭,挑釁一般瞧著賈琮。賈琮趕忙躲去陳瑞錦身後。那少年鄙然:“名滿天下的賈先生竟是個只會躲在女人身後的孬種!”
賈琮道:“術業有專攻。你顯見是個會武的,難道我一介書生跟你比武麼?我得是多傻?有本事咱們比作詩!”陳瑞錦含笑瞥了他一眼,賈琮擠了擠眼。
那少年抱著胳膊瞧了瞧他二人:“比就比!只是自然也不是我比,是我兄長比。”
賈琮道:“那就不比了。我說比作詩不過是因為你想跟我比武、為求公平罷了。我最懶得跟人比的。”
那少爺又鄙視了他一眼:“果然是個孬種。”
賈琮奇道:“你家大人只教了你激將法這一招麼?沒說過一招不成換一招麼?”
少年道:“不是激將法,我是當真瞧不上你。”
“哦,謝謝啊!”賈琮拱手道,“既然你瞧不上我,可以讓開路了吧?我今兒累了一日,想回客棧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