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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公公四顧看了看,賈太君吩咐左右下去。張公公道:“煩勞老太君也避一避。”

    賈琮道:“要避自然是咱們二人避,哪有讓姑祖母迴避的道理。”乃徑直站起來道,“請公公跟晚生來。”張公公面色難看了幾分,扭頭瞧賈太君依然坐的安安穩穩、半分也沒有要避出去之意,只得也站起來、跟著賈琮走了。

    二人又到了高家外書房後頭的那間蓼風軒坐下,賈琮側頭看了看張公公。張公公遲疑片刻道:“此事還望賈先生千萬保密。”

    賈琮皺眉道:“如果是什麼機密不如別告訴我的好。”

    張公公嘆道:“單這個事兒並非機密,只是倘若落入有心人耳中……”

    賈琮擺手:“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張公公又看了他會子才說:“敢問賈先生,除去滴血認親之外,還有別的法子能認親麼?”

    賈琮道:“查DNA。”  

    張公公忙問:“怎麼個查法?”

    賈琮道:“得有專業的設備和技術人員才能查,這個法子眼下不能用。而且‘滴血認親’非常非常不準確,時常有弄錯的。若想認親,看孩子的臉不就行了?長得像才是硬道理。長得完全不像父母的孩子還是比較少的。”

    張公公苦笑搖了搖:“長得……像……”

    賈琮攤手道:“那當然就是親生的!”張公公又苦笑。賈琮猛然想起一件事:秦王的大兒子和三兒子都是秦王妃養的!他二人乃親哥倆。該不會秦王妃疑心自己的哪個兒子的女人跟另一個兒子私通、還養了生父不詳的孩子?不論那女人是不是側妃曹氏。又想了想,忽然“嘩”的站了起來。

    張公公嚇了一跳:“賈先生?”

    賈琮擺擺手示意他莫要說話,自己琢磨道:曹氏與姬先生本是訂了親的。因曹氏有長安第一美人之名、讓世子妃替世子奪了去。姬先生遂跑去跟了老三做幕僚。身為人母,最懼孩子互相殘殺。秦王妃但凡知道了此事,必然會十分留意、設法盯著這兩個兒子,尤其會盯著老三。而姬先生就在老三身邊。他若隨便送了點子消息給秦王妃的人,想讓秦王妃認為曹氏與老三有私絕非難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秦王妃倘若信了,還不定會做什麼事兒。姬先生與曹氏都是知道底細的,兩頭哄騙秦王妃的兩個兒子只怕能把他們哄迷瞪了。秦王妃這會子只怕是想知道曹氏所生的女兒是不是老大的。古人慣常用滴血認親,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乃是血脈相同的,秦王妃想必不肯信。要麼就是,秦王妃已經試過滴血認親了,那小郡主的血與兩兄弟都能融。  

    賈琮向張公公道:“其實還有一法子可知道孩子是誰的。”

    張公公驚喜,躬身行禮:“求賈先生賜教!”賈琮低聲附耳說了半日,張公公撫掌而笑,“賈先生真乃當世才子!名不虛傳!”

    賈琮微笑道:“其實吧,大戶人家不比市井百姓,規矩森嚴。想弄出點子什麼事兒來是極不容易的。”

    張公公連連點頭,又想了想此策,喜之不盡,竟給賈琮磕了一個頭,含淚道:“賈先生幫了我們娘娘一個大忙!”

    “不過小計罷了。”賈琮道,“我也盼著秦國安穩太平,我姑祖母才能安享晚年。她都多大歲數了。”張公公怔了怔,不再說話,再深施一禮。賈琮又道,“不知道三殿下可曾將上回他來見我的經過說與秦王?”

    張公公垂頭道:“雜家不過是個奴才,哪裡能知道這個。”

    賈琮道:“不論說了沒有,晚生推薦王妃去買本評話《淄衣記》看看,挺有意思的。那書是我們家書局所出。其實書裡頭還少了一段有趣的故事,若是秦王想知道,得空我願意說與他聽。”他乃懇切看著張公公道,“我不知道高家離開長安對秦國有什麼好處?難道秦國在平安州沒有利益嗎?”張公公默然片刻,搖了搖頭,告辭了。  

    不多時張公公回到秦。王府見了秦王妃,一五一十細回了經過,便默然垂頭不語。秦王妃思忖片刻道:“《淄衣記》,我仿佛聽過似的。”

    張公公道:“老奴在市面上打聽了一下,尋常書局都不賣。唯有中華書局說說是他們京城總部出的,若想買須得先給錢預定。”他壓低了聲音道,“那書說的是太上皇派了個細作送入先義忠親王營內,先義忠親王下頭有個要緊官員家的大小姐與那細作並蜀王愛恨糾纏的故事。”乃頓了頓,“那書局老闆說,當年《淄衣記》新出來時也有人進給了咱們王爺。他老人家批到,‘敗壞天家名聲!’遂不許秦國買賣此書。”

    秦王妃想了會子:“仿佛我聽過此事。”又想了會子,“是了!早年蜀王曾愛慕過一個女子!哎呀!”她擊案道,“是京營節度使丁成武家裡的,姓丁。”乃思忖片刻,吩咐道,“去訂一本《淄衣記》來。”張公公應了,立時去辦。

    到了中華書局,張公公說要訂《淄衣記》,給了訂金。掌柜的道:“煩勞先生等等,小人這就打發人去取。”  

    張公公奇道:“不是要預定麼?”

    掌柜的笑道:“不瞞先生說,越是王爺不許人看的東西越有人想看。您老瞧瞧,春宮畫兒不是禁。書,也不過賣成那樣罷了;《金。瓶梅》是禁。書,賣得比春宮畫兒好多了。《淄衣記》我們平素都預備著呢。”

    張公公笑點了點頭:“成日的只管作怪,就不怕讓官府知道?”

    掌柜的道:“當日王爺不過隨口一言罷了,說不定早忘了。誰還沒事捅到他老人家跟前去?再說,想看的人多了去了。”張公公想著也有理,便坐在這書局裡頭等了會子。一時書送了來,他便揣在懷內便走。

    當晚秦王妃便不舒服,一晚上請了三撥大夫,只查不出病的緣故來。兩個兒子兒媳都來母妃處守著。次日,秦王妃命兩個兒媳領著她兒子的孩子並那些大大小小的小老婆去廟裡給自己祈福。下午,大慈恩寺清散香客,世子和三殿下的女人孩子跪在佛像前求佛祖保佑秦王妃早日康復。

    約莫申時四刻左右,秦王妃精神好了些、正與兩個兒子說話兒呢,外頭有個太監急慌慌闖了進來,結巴道:“世、世、世子……”  

    世子皺眉:“做什麼莽莽撞撞的。”

    那太監跪倒在地回道:“方才得了外頭的信兒,曹側妃與小郡主坐的馬車驚了馬,二人從車中摔出來……”世子“騰”的站了起來。太監死死的垂著頭,“說是……說是……都已沒氣了。”

    世子“哎呀”一聲就往外跑。倒是三殿下趕忙向秦王妃說:“大哥這是著急的,母妃莫要怪他。”又喊,“大哥,橫豎人已經沒了,你還沒向母妃告辭呢。”

    世子只得跑了回來向秦王妃道:“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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