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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目嘆道:“這些老鴇子、寡婦,獨守空閨清冷寂寞,又多舌又多事,從不肯安分,甜言軟語的說誘了多少事端。可旁人的皮條好拉,王爺的小媽竟也敢亂來。可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不是?”

    “誰說不是!膽子比斗還大。”官兵們一陣議論。

    那更夫猶自不信:“區區一個寡婦,連個撐門面的男人都沒有,她敢挑攛掇先世子的姬妾與朝廷大員私通?小人不信。”

    頭目道:“那是你沒見識過。你若見了那般美人,你也撐不住想弄到手。當年,見過她的男人都讓她給迷上了。”

    官兵們紛紛道:“合著是樂大人瞧上了人家啊。”“色字頭上一把刀!”“樂大人那麼大的官兒,也栽在溫柔鄉了。”“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頭目道:“前陣子黃寡婦攤上官司,便是樂嵐大人出頭替她壓下去。”

    “哦——原來如此!”“我也聽說過!兩個寡婦爭一個廚子!”  

    更夫遂不再多言,說些奉承話打更去了。

    次日,朱巍加派人手查抄了整座吉祥繡坊。宅院上鎖貼了封條暫且關著,官兵們便撤走了。

    這些官兵並非口風緊的主兒。回到長安少不得上酒樓賭場轉悠,這一樁風流韻事自然傳入市井。百姓們回想當年事,那曹氏委實是長安第一美人,也委實有個定了親的表哥,表哥後來委實投靠了老三並忽然失蹤。一件件的都對上了。閒人們立時又發覺,前陣子有個十里香酒樓的廚子死了,生前勾搭了兩個寡婦,一貧一富。當中富裕的便是吉祥繡坊的黃寡婦。偏十里香酒樓乃是這美人曹氏娘家開的。如此一來,兩樁風流案便搭上了。

    世人最愛風流案,風流案中最愛貴人的風流案。這兩樁案子上到先世子姬妾、朝廷大員,下到市井寡婦、廚子、老鴇子,長安咸陽兩城驟然開了鍋,街頭巷尾無處不在議論。就連十里香酒樓都日日客滿,閒漢們專門同夥計打聽他們家姑奶奶並那廚子。十里香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亦有人上雲居寺湊熱鬧的,主持師太乾脆打發了個嘴皮子利索的姑子在門口坐著看經,有人來問便告訴他:曹居士已被官府帶走。閒人們精神頭愈發足了。

    外頭鬧鬧哄哄的只管胡亂傳話,秦王卻是拿不準讓誰去審蔡國候的好。蔡國候身為內衛將軍,知道的機密過多,不便交予廷尉府。想讓崔先生審吧,崔先生道:“不是微臣推脫。那會子蔡大人跑來王府極突兀,又替樂嵐求情,微臣心裡已認定他與樂嵐是同夥。若是微臣去審,蔡大人不論說什麼微臣都不會相信。倘若當真有冤屈,微臣必會冤了他了。王爺還是派個沒有偏見之人去審的好。”  

    秦王又問李公公。李公公道:“雜家也覺得,蔡國候與樂嵐是一夥的。”

    秦王實在沒人可派了,便想派朱桐。崔先生忙說:“萬萬不可。朱桐大人乃宰相之才,日後將執掌朝政。內衛本是用來監察他們的。若讓他來審問內衛首領……”

    秦王惱道:“哪兒還有孤王信得過的人!”

    崔先生道:“或是……審依然由朱大人審,李公公在旁聽著,但有不妥便攔阻下來?”

    秦王思忖良久,揮手道:“先這麼試試吧。”

    朱桐這幾日本在忙著假選秀的案子,李公公忽然來了,讓他去審蔡國候。朱桐愁道:“我都分。身乏術了。”

    李公公笑打了個千兒:“朱大人能者多勞。”

    蔡國候一直關押在秦。王府不曾挪動。朱桐才一進門,蔡國候便笑道:“竟捉襟見肘至此麼?還是朱大人。”

    朱桐苦笑道:“蔡大人,本官審你這案子可不容易。”他看了眼李公公,“莫說些不該本官知道的事兒給我聽。”  

    蔡國候閒閒的道:“這個只瞧我的高興罷了。”

    李公公冷著臉一言不發坐在一旁。朱桐朝蔡國候拱拱手:“聽說蔡大人想要個聰明人問案,本官尚算得上聰明。”

    蔡國候點點頭,正色道,“我遭了人暗算。”

    朱桐道:“敢問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蔡國候道,“我全然不知道被關在此處的緣故。”

    朱桐問道:“敢問蔡大人,你可知道樂嵐犯了什麼事?”

    蔡國候嘆道:“我便是錯在此處。前幾日剛剛與樂大人結交且欠下他一個人情。聽說他進了廷尉府,一時心急,兼我極明白樂大人為官清正,遂著了人家的道。”

    朱桐道:“樂嵐才剛剛進廷尉府,蔡大人那麼快得了消息?”

    “得了一個屬下急報。”

    李公公在旁尖著嗓子道:“蔡大人之屬下本為機密細作,樂嵐如何知道的?蔡大人與他究竟什麼交情,連這個也告訴他?”  

    蔡國候愣了:“我不曾告訴他。樂嵐說他知道誰是我手下細作麼?”

    李公公冷笑道:“他若不知道,你手下如何給你報信?”

    蔡國候想了想,搖頭道:“這般顛三倒四的哪裡弄得明白!”

    朱桐皺眉道:“先不提這一節。本官問你,曹娘娘之死你可知道緣故?”

    蔡國候嘆道:“我若說不知道,朱大人信麼。”

    朱桐取出一張薛濤箋道:“這是我們在雲居寺曹娘娘屋中尋到的。委實是曹娘娘親筆。”

    蔡國候一瞧,那箋子上寫滿了“國候”二字,足有三十多個,心中一跳。“也許是旁人亦叫這個名字?必不與我相干。”

    朱桐偏起腦袋看了他會子道:“直說了吧。如今曹娘娘已死,我也拿不準究竟誰是她的相好,是蔡大人你、還是樂嵐。我與李公公反覆琢磨,樂嵐在剛聽說我們疑心曹娘娘是他姘頭之時,那反應更像是:曹娘娘不是他姘頭,但他知道是誰姘頭。他遂故意說曹娘娘與人私通當晚,他正與另一個女子在一處。而那女子對這些全然不知情。但她是你手下,且樂嵐知道她是你手下。你這手下覺得古怪,便將樂嵐身在廷尉府、且自稱某日晚上與她私會之事報與你知道。蔡大人你心中洞明,樂嵐這是繞著彎子讓你去救他呢。那晚與曹娘娘私會之人正是你自己。故此你並未拋下樂嵐棄卒保車,而是毒殺了你的姘頭曹娘娘,並急忙忙趕去向王爺求情。”  

    蔡國候呆了。良久,他道:“究竟何等誤會才會讓朱大人想出如此蹊蹺之事?這……”他怔了半晌,“匪夷所思,我無從可辯。我全然不認得曹娘娘。”

    李公公冷笑道:“還有何人能無聲無息從太守衙門殺人滅口?”

    蔡國候苦笑道:“若曹娘娘是我姘頭,相好一場,我何苦使令她痛苦離世的毒。藥?見血封喉的我手上有的是。”

    李公公道:“事出突然,容不得蔡大人多想,只得匆忙出手。”

    蔡國候搖搖頭:“想必二位也審過樂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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