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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茗挑了一個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老王爺老王妃去世多年,江亦秦一個人孤冷慣了,是以,這頓晚飯就只有她和江亦秦以及老管家三人。
不見得有多熱鬧,可是陸茗很滿足。
江亦秦從不虧待她,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棠國難尋的美味佳肴。
陸茗垂涎欲滴,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色澤飽滿的宮廷羅格肉。
抬眸發現江亦秦在倒酒,興致被帶起,便問:“師兄,我可以喝這個嗎?”
管家連忙擺擺手,搶先回答:“茗兒姑娘,這酒喝不得,喝不得的。”
陸茗不樂意的鼓了鼓臉,學著張無顯的模樣,咳嗽道:“這酒師兄喝得了,我自然也是能喝。”
惟妙惟俏的樣子把江亦秦逗樂了。
“不妨,給她倒一小杯吧。”
“哎。”老管家無法,只好給陸茗倒了半杯。
陸茗小饞貓似的捧起杯子,伸出粉嫩的舌尖,輕舔兩下,冰涼的液體漫過舌苔,辣得她眯起了眼睛。
陸茗急忙用手扇了扇風:“唔,喝不得,確實喝不得。”
管家在一旁補刀道:“老朽就說嘛,小姑娘家家的,怎麼能受得了這樣勁的酒,你還不信。”
“可是看起來很好喝啊。”陸茗小聲嘟囔兩句,埋頭啃肉。
江亦秦看著她鬱悶的小腦袋,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
可這樣寧靜祥和的時光並沒有維持多久,飯過半旬,宮裡來了人。
樓越的貼身太監李總管捏著蘭花指,三步一扭趾高氣昂,身後跟著幾個隨從大咧咧的走進淳王府院門。
陸茗大老遠就聽見了他尖銳的嗓音。
“喲,果然在這,李泰白拜見王爺。”
江亦秦不動聲色,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劍眉輕凝,如染寒霜:“李總管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李泰白笑得陰陽怪氣:“回王爺,秀女大選在即,宮中瑣事繁雜,正是缺人的時候,奴才奉陛下口諭,來接陸起居注史進宮任職,還望王爺見諒。”
原來,寬限的日子已經到頭了,只是沒想到樓越會選在今天。
更深露重。
江亦秦立於門邊,眼看著陸茗三步一挪窩的跟在李泰白身後越走越遠,終於下定決心。
“等等!”
慌忙剎步,陸茗磕磕碰碰的轉身:“師兄,怎麼了?”
江亦默然不語,踏著一地月色慢慢走來。
男子的銀白袖口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帶著好聞的氣息,修長而筆直的手從懷中掏出一支簪子。
木質的簪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扶桑花,比不得白玉簪來得玲瓏剔透,卻古樸細膩。
陸茗是記得的,她和秦書在練武的時候,江亦秦就時常一個人坐在樹下拿著匕首削木頭,她不知道一個人得多有耐心才會把一塊木頭削成這樣好看小玩意。
她覺得鼻子有點酸,揣著手指傻呆呆的站著。
江亦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鄭重其事的把簪子插在了她沒有任何髮飾的青絲上:“好了,走吧。”
陸茗漸行漸遠,回頭望了眼月下清冷孤塵的模糊身影,吸了吸鼻涕,小聲喊道:“師兄,等我領了俸祿,我一定會買一支更好的簪子給你。”
第18章 有生之年。
陸茗被李泰白拎進了皇宮。
她對自己的新工作還算滿意,包吃包住每個月有固定的工資領,她們的皇帝陛下就差給她分配男朋友和車了。
男朋友暫且不說,轎車也可日後再提,就是這住的地方怎麼看都怪可疑的。
妖風大作,老舊的木製門咯吱咯吱搖晃,從頭頂落下一層蜘蛛網,屋裡沒點燈,黑窟隆冬,伸手不見五指,全憑意念前進。
陸茗踩到了疑是甲殼類的小動物的屍體,於是更多的小動物從她腳底下逃竄開,各式各樣的,她尖叫一聲跑出來,朝李泰白的方向打了個噴嚏。
“阿咻,總管,這是什麼地方啊,看起來像是許久未曾有人住過一樣。”
李泰白捏住鼻子嫌棄道:“前任女史趙班婕的住所。”
陸茗要想很久才能記起趙班婕就是那位掉進水井摔破腦袋的倒霉催,幡然醒悟的哦了一聲。
李泰白捏著蘭花指繼續補充:“往後也是你的住所。”
“哈?我就住這裡?”
滿懷期待,等來的竟是這種結果,方才她還尋思著連臣子的俸祿都能拖欠的棠王陛下怎麼突然好心送她一套房子,現下就被狠狠打了臉,送間鬼屋還差不多,果然不能對他們的皇帝陛下抱有任何期待。
送走李總管後陸茗一夜未睡,心驚膽戰的收拾房間到天明,怨念的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瑣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反手就把自己點了。
次日,李泰白命宮女來催促陸茗上崗,陸茗只來得及換身衣服,就被趕鴨子上架陪樓越選娘娘去了。
和宮女經過御花園,恰好碰見管事帶著一群秀女浩浩蕩蕩的從她們眼前走過。
秀女們的年齡集中在舞象之年,模樣參差不齊,但個個都是出挑的美人,綾羅綢緞,絲帛錦絹,秀麗珠花,桃腮粉面,用一句天仙下凡形容也不為過。
女孩子是真的很美好,陸茗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當即看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