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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茗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原因是她既沒有穿成身負國讎家恨的公主,也沒穿成王府里被人欺凌的小妾,她穿成了一個好吃懶做混吃等死的小無賴。
小無賴沒爹沒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活了十幾年沒和什麼人結過仇,窮的叮噹響,連一個讓陸茗施展身手的機會都不給。
以作者群里的一句話來總結,就是身份不夠爽,讀者要棄文。
陸茗定了定神,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個無賴也並非一無是處,她起碼和自己一樣擁有相同的性別,相似的職業,女的,寫小說的。
據說這傢伙當時在話林院裡替他們的皇帝陛下編話本,兩個時辰憋出了七個字後,耐不住陽光正暖,微風正柔,懶癌發作,丟下筆,拍拍屁股仰躺在座位上曬太陽,睡午覺去了。
她於是被陸茗穿了身。
周圍竹林假山亭台樓閣應有盡有,流水潺潺,荷葉飄香,在一片樹蔭下擺了三十幾張一摸一樣的桌子,桌前坐著三十幾個高矮胖瘦不太一樣的人。
陸茗的肚子上放著一本比《紅樓夢》還厚三倍的古書,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爬起來拿開一看,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幾個大字:龍|陽三十九式。
大家都是成年人,偷偷的看點不正經小說,沒人會說你,大搖大擺的拿出來禍害小朋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陸茗趕緊把書丟到桌腿底下藏好。
她直起身子,理了理身上那條灰不溜秋的衣服。
衣服的面料做工很考究,上面還印了些暗色花紋,一看就是上等貨,唯一的缺點就是愛美的姑娘都不太想穿就是了。
陸茗不是很在意,因為她低頭剛好看見了自己桌上擱著一頂和衣服同一面料同一顏色的烏紗帽,一看就是和衣服相配套的。
陸茗心下一喜。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官,也許還是個大官,未來發展發展,很有可能成為一個響噹噹的驚世駭俗聞名於世的貪官。
陸茗激動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結果發現他們的穿戴和自己十分雷同。
她心中的喜悅頓時降了一個等級。
她的這個“官”大概只有芝麻的十分之一那麼大。
人家正經朝代有個翰林院,陸茗穿的這個架空朝代除了翰林院還有個話林院。
翰林院裡的讀書人叫翰林學士,而話林院裡寫話本的人叫話林閣士,從字面上看兩者都差不多,但實際上兩者差別可大了。
人家翰林院有專門的殿宇做辦公地點,當的是大官,拿的是實權,而他們話林院只是皇帝從後宮裡的某個鳥不拉屎的角落所劃分出來的庭院,裡面住的都是像陸茗這樣專門給皇帝編話本解悶的人。
所以翰林院的學士從來都看不起話林院的閣士,認為對方乾的都是不入流的行當,寫的都不是什么正經話本;而話林院的人紛紛表示就喜歡對方看不起他們又干不掉他們的樣子,他們認為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而皇帝從某種意義上講還是他們的“讀者”,哄得皇帝開心就是哄得全天下人開心,至於話本正不正經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雙方明爭暗鬥互懟了十幾年,終於懟到了老死不相往來。
這會兒的陽光有點烈,不太適合睡覺,張無顯喝完一壺碧螺春,終於捨得挪動了一下屁股。
他顫巍巍的扶著桌沿站起來,拿過手邊白得發光的象骨拐杖狠狠地敲擊地面,一雙不服老的眼從兩撇白眉下掃過來,聲音夾著腐朽的蒼老感:“咱們陛下為了棠國的繁榮興盛,親自出征塵國,身為陛下的子民是我們的福分,我等身為話林院的閣士,理應為陛下分憂解難,後天就是陛下凱旋之日,你們必須在今日完成手中的話本,我會命人整理好,待陛下歸來之時一併呈與他看。”
張無顯是掌管話林院的老先生,89歲高齡,臉上的皺紋比水分還多,因在皇帝年幼時教過他幾天書,被人尊稱為“太傅”。
話林院裡的人平日裡都不太敢大聲和張太傅說話,倒也不是畏懼他的嚴厲,而是他這個人太過“弱不禁風”,一看就是半個身子都埋進了黃土的人,大家都生怕自己說話聲音太大沒拿捏好力道,一句話把他給噴死,皇帝怪罪下來小命不保。
院子裡的三十幾位閣士唯唯諾諾的應下了張太傅的話,開始奮筆疾書。
陸茗把歪到一邊的烏紗帽擺正,也跟著拿起了筆。
被陸茗穿身的那個傢伙只給她留下了七個字:棠國六年間,陛下。
嗯,你沒數錯,不多不少,剛好七個字。
陸茗左手攤平紙面,右手執著筆,低頭冥想……
離上交話本的時間越來越近,陸茗只有小半天的時間構思,時間很緊,但好在那個傢伙被穿前把時間、地點和人物都交代清楚了。
至於剩下的劇情……
那是什麼?能吃嗎?
身為一個甜文作者,怎麼能連那點小事都辦不到。
我們的宗旨是:甜!甜!甜!
第3章 姑娘,我內急。
陸茗想起了她那篇被鎖的校園小甜餅文,她覺得自己那篇文的核心價值非常高,把背景換成古代,那就是妥妥的一篇“皇帝獨寵我一人”的宮斗甜寵文;換成商場,那就是霸道總裁小嬌妻的寵婚文;就算扔在遠古鄉村,那也是一篇金手指大開的土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