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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茗受傷的部位有些難以啟齒,而且她也快到及笄的年紀了,顧及男女之別,江亦秦不好親自幫她上藥,只能吩咐自己最大的女學生過來幫忙,誰知道他才離開了一小會兒,這兩個小妮子就聊了那麼多。
站在門檻外停頓片刻,江亦秦面色微沉,抬步進了屋。
不急不慢的走到屏風前,輕咳一聲:“藥上好了?”
陸茗和若桐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噤聲。
若桐塗完最後一處傷口,幫陸茗將褻褲拉上,塞上藥瓶,起身退出去。
她走到屏風邊,對江亦秦施了一禮,笑容可掬道:“先生,已經上好了。”
江亦秦從她手中接過藥瓶子,搖了搖,輕描淡寫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師叔說點事。”
“你說她?”若桐指著屏風後驚嘆道。
江亦秦雙眼如潭垂眸看她。
若桐被他看得心裡一緊,意識到自己剛才失了禮儀,小小聲如蚊鳴般道:“學生知道了。”
她悵然若失的三步一回頭,一臉“我寧願相信天下掉狗屎,也不願相信裡面那位孬貨是我師叔”的默默退了出去。
陸茗凝神屏息,等若桐走遠了,才抱著枕頭笑得樂不可支。
傍大款的感覺很不錯,老實說,她被爽到了。
江亦秦並不進去看陸茗,隔著一張墨竹屏風走到桌邊坐下,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陸茗聽著茶水滴進瓷杯時發出的淅瀝瀝聲,望著映在畫屏上的傾長身影問:“爺,您真的是我師兄?”
對方倒水的動作一頓,放下茶壺,執著青瓷杯動作優雅的輕抿一口。
他偏過頭,目光落在院子裡的扶桑花上,緩緩道:“師父九仙道人是個世外高人,性格孤僻,我八歲那年上山拜師學藝,跟著師父生活了兩年,這兩年間師父除了教我習武之外,從不會跟我說多餘的話。”
陸茗拖著腮幫子,做出很認真聽故事的表情:“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他的師父九仙道人從山下的水溝里撿回一個女嬰,女嬰一歲左右,白白胖胖的一隻,哭起來嗓門特別大,把九仙道人萌得心肝亂顫,當即便決定收她為徒。
女嬰長到四歲那年,九仙道人開始讓她跟著他一起習武,但讓九仙道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女娃身子骨太過柔軟,天資又愚笨,學了兩年連最基本的扎馬步都不會,沒辦法,九仙道人便放棄了教她習武的念頭,改為教她打醬油。
所以這幾年來,女娃做得最多的事不是耍刀舞劍,而是幫九仙道人跑腿打醬油,間末纏著九仙道人給她講各路妖魔鬼怪的趣事以及江湖八卦。
女娃似乎對那些亂七八糟的秘聞相當感興趣,每次他在陽光下學劍法,她就抱著小板凳在樹陰下聽九仙道人講故事。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他的劍法學得越來越精湛,她的故事也聽得越來越多。
十六歲那年,朝中劇變,他告別師門下山隨父從軍,一直在外漂泊,叱吒戰場,幾年間基本和九仙道人斷了聯繫,
後來平定戰亂回到京中,才得知九仙道人早已仙去只留下一個十一歲的小師妹寄托在故友張太傅那。
他本意是想將小師妹接到家中撫養的,但轉念一想,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過的又是刀尖舔血的生活,稍有不慎就是人頭落地或者滿門抄斬,還是將人放在太傅那裡安全些。
於是他家小師妹在張太傅手下混了四年混成了一個閣士,而且還很愉快的把他給忘了。
第13章 我真帥。
陸茗聽得很是起勁,她沒想到小混混的背景竟然如此強大,不僅有一個世外高人師父,還有一個王爺師兄。
雖然她師父和師兄最大的期盼也只是想讓她安分的打醬油而已。
江亦秦說完用杯蓋撥了撥茶葉,等陸茗消化完信息。
陸茗使了吃奶的力氣爬起來,特意從眼角擠出兩滴眼淚,一臉感動的朝江亦秦的方向走去:“師兄,好久不見,阿茗這些年可想你了。”
說著,情不自禁張開雙手就想給江亦秦來一個久別重逢的熊抱。
在即將觸碰到江亦秦的肩膀時,江亦秦從杯沿上抬起眸,漠然的瞥了她一眼:“你想幹什麼?”
陸茗的雙手尷尬的凝固在空中幾秒,又默默地收回來,小聲嘀咕道:“就是突然想抱抱你而已。”
江亦秦沒聽清,凝眉看著她的臉:“嗯?”
陸茗泄氣:“小的只是想到爺竟然就是自己許久不見的師兄,心裡高興,所以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還望爺見諒。”
“哦。”江亦秦放下茶杯,起身站在陸茗身前,眼神從她頭上的烏紗帽掃到圓潤的臉蛋上。
陸茗鼓了鼓腮幫子:“爺,怎麼啦?”
江亦秦凝神,抬手幫她把烏紗帽扶正,然後張開雙臂虛抱了她半秒又迅速鬆開。
這樣的擁抱草率得沒有半點溫度,可是陸茗卻瞬間石化了。
江亦秦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異樣,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如今是聖上御賜親封的女史,身為臣子,應當為國效力,為陛下分憂,你可明白?”
陸茗拽了拽手指:“爺,小的明白。”
“光明白這些可不行。”江亦秦別過身搖了搖頭:“伴君如伴虎,我本來是不願放你進宮的,不過為了保你一命又不得不如此,師父去得早,你又天性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