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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禮還不到六十歲,現在的模樣看起來說他八十了,薛承修也信。幾個月前,他在帝都薛宅見到這個人時,還是意氣風發,保養得宜的模樣。
看來,他寵愛的兒子出事,他焦慮得不行。
薛承修突然想到郁司陽前些日子在翡翠酒店和門童吵架時說的話,現在把那句話用在這裡,也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樣想著,他臉上冷硬的表情一收,嘴角勾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說道:“看到你過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薛禮臉色丕變,一句“不孝子”就要破口而出,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硬生生把怒罵忍了下去,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和藹慈愛一些,“怎麼不讓允慕下來見見爺爺?”
“他有爺爺嗎?”薛承修諷刺的看著薛禮。
當初他把慕慕抱回薛家,對面這個老頭可是說了,絕對不會承認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是自己的孫子。
現在做出這般模樣,顯然是有所求,就是不知道他求的是薛家平安無事,還是他寵愛的兒子平安無事。
薛承修猜的沒錯,只是他低估了薛禮的臉皮厚度,高估了他的廉恥心。
薛禮既想薛家平安無事,又想薛承繼平安無事,為此,他願意現在就退下來,把薛家徹底的交給薛承修,和薛夫人、薛承繼一起去國外生活。
當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時,薛承修很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你覺得可能嗎?你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天真呢?”
“你為什麼一定要毀了薛家,毀了你弟弟。”薛禮臉色乍青乍白,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讓自己沒有口出惡言。現在不是逞一時之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抱住薛家和兒子。
“我可沒有弟弟。”薛承修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把薛禮曾經說過的話又扔回到他臉上,“我絕對不會承認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是我弟弟。”
“薛承修!”薛禮暴喝一聲,右手一揮,把茶几上放著的一個杯子拂在地上,“呯”的一聲,摔得粉碎。
薛承修當場就變了臉色,要不是看薛禮是個老頭,他都想揍他一頓出氣。
被薛禮摔碎的杯子是郁司陽的一個粉絲送的,雖然全星娛樂和郁司陽本人都鄭重說過,不收粉絲的任何禮物,但也架不住粉絲見fèng插針的把禮物塞到他手裡就跑,好在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杯子是一對,是那個粉絲親手燒的,兩個杯子拼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圓,薛承修看到這對杯子的時候,立刻拿了一個,就是被薛禮摔碎的這個。
“說完話了就快點兒滾,到別人家來逞威風,你可真是越老越能耐。”薛承修已經完全失去耐性了,說話也更加的不客氣。
“承修,究竟要怎樣你才能放過承繼?”薛禮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他們骨肉相殘,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格外痛苦一樣。
“怎樣都不會放過。”
薛承修沒說話,說這句話的是跑進客廳的郁司陽。
他一路催著農元把車開快點兒,回來就正好聽到薛禮的這句話,氣憤不已。
薛禮尋聲望過去,一個長相精緻漂亮的少年一臉怒容的朝他走來。
“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還想全身而退?”郁司陽憤怒的說:“是法律不會放過薛承繼,你以後還是去牢里看你兒子吧。”
“你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沒點兒教養。”薛禮也怒不可遏。
薛承修冷笑道:“他就是受害人之一,你說他有沒有資格說話。”
郁司陽走到薛承修身邊,地上摔碎的杯子就這麼大喇喇的被他看到,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地上的碎片問:“誰把杯子摔碎了?”
薛承修第一時間指向薛禮。
郁司陽惡狠狠的瞪薛禮,又氣又心疼,那可是粉絲親手做了送給他的小禮物,是別人的一片心意,而且這個杯子是一對的,這個混蛋死老頭,“你跑到別人家裡來,還打碎別人的杯子,看你一把年紀了,居然也這麼沒教養,為老不尊,果然會教出薛承繼那種混蛋兒子。”
薛禮才說了郁司陽“沒教養”,不到一分鐘,就被郁司陽把這句話扔回到他臉上,而且他都五十來歲的人了,不到二十歲的人這麼說,簡直忍無可忍。
郁司陽看薛禮又要說話,立刻出聲打斷他,說道:“我現在很慶幸,你從來沒有教過薛承修,才會歹竹出好筍,不然你們薛家豈不是一家子都是混蛋。”
薛承修:“……”陽陽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唔,應該是誇我。
農元因為去停車,比郁司陽要晚一步進來,聽到郁司陽怒罵薛禮,他站在玄關處努力憋著笑——薛老混蛋該慶幸他沒有心臟病高血壓啥的,不然肯定氣得爆血管。
薛禮深吸一口氣,決定不跟沒教養的小鬼計較,轉而看向薛承修,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道:“承修,以前是我太過忽視你,我在這裡跟你道歉,你已經是薛家的繼承人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毀了薛家呢?”
“哼,誰稀罕。”郁司陽在薛承修身邊坐下,幫他說。
“……”這個小鬼真是太討厭了,薛禮繼續說:“若是你放過承繼,整個薛家都是你的。”
郁司陽繼續搗亂插話:“老頭,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不考慮我,你的兩個叔叔呢?還有那些親戚呢?”薛禮說:“他們又何其無辜,你為什麼要讓他們一無所有。”
“何其無辜?”農元聽不下去了,從玄關踱步進客廳,目光鋒利的看著薛禮,冷冷的說:“你們薛家有幾個人是無辜的?有幾個人是乾淨的?你人越老臉皮也越厚啊。”
“農元!”薛禮驚愕的站起來。
他們兩人不對付了幾十年,尤其是在薛承修的母親過世後,矛盾更是被激化放大,農元還年輕的時候,幾乎是見到薛禮一次就打一次。
薛承修聯合裴家、莊家一起整垮薛家,在帝都攪風攪雨,搞得人人自危,帝都各個家族都在暗地裡笑話薛家自相殘殺,還說薛承修是自毀長城,但農元是贊成薛承修這樣做的。
農元雖然是個學者,但他背後的農家可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他本人也是享受特殊津貼的,自有自己的人脈,他對薛禮的恨一點兒不亞於薛承修,因此,薛家現在的情況,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這裡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滾吧。”農元冷漠的說。
薛禮或許可以在薛承修面前死纏爛打,但對上農元卻是從內心深處感到畏懼——實在是年輕的時候被打怕了。
但是他實在不甘心,放下身段來求大兒子,卻什麼目的都沒有達到,還被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辱罵了一頓。
“承修,你好好考慮一下吧。”薛禮低聲跟薛承修說了一句,繞過農元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