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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涸點頭:“師尊放心,不會有事。”
謝知微也點了頭,可直到穆涸走了很久,他心裡還是懸著。
原著里曾用春秋筆法隱晦的提到,九州王雖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兄弟,可他也並非平庸無能之輩,他如今閒散是有原因的。
先皇本不止這兩個兒子,其他的血脈要麼病死,要麼溺水,要麼失足摔死,到最後只留下兩棵苗。先皇駕崩時,九州王尚且年幼,因此皇位給了當今聖上。九州王早年也曾威震一方,戰功累累,是朝中的頂樑柱。他修煉的根基極佳,可惜後來不知怎麼的大病一場,靈根盡毀,成了個廢人。
也許是受了這個打擊,他從此遊手好閒,花天酒地,迷戀上風月之事,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談資里的那個風流王爺。後來才會遇到魔宗秋照水,一拍即合,擦槍走火生下穆涸。
這是促成穆涸身世的基礎,而過往種種疑雲,全都指向了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原著里九州王極力將他兒子推向王位,現在的劇情來看,九州王的目的也還是如此。一來是出於對獨子的期望,二來則是他要報復。
他懷疑當年害他毀去靈根的是他兄長,當今聖上。以此類推,保不齊先皇早逝的那些兒子們,也都是他兄長下的毒手。
總之這兩兄弟明面上很和睦,可暗地裡,大概已經準備爭個你死我活了。
今日穆涸又說金主有了眉目,就在宮中……金主難不成是當今聖上?
很有可能,穆涸回歸九州王府,各方面實力有目共睹。繼九州王之後,再一次威脅到皇權,他多半是想拿到幾朵蓮來抗衡。未果,但盜墓賊逃了。恰好被他謝知微放出來,為防暴露便搶先滅口。
在原著里,朝堂上這些雞零狗碎全是迎刃而解,不成問題,小說重心是在修真界和魔宗。
而如今魔宗早就拿下,修真這一塊有他謝知微在,也翻不出水花。所以,朝堂副本就更沒什麼難度了。
謝知微一點也不擔心,出門隨便和顏知非扯了個理由,說有東西落在九州王府了,讓穆涸回去取。顏知非雖然半信半疑,但正合他意,他也擔心楚知是鬧起來不好收場。
一路風平浪靜到了禪宗。因此行是臨時決定,毫無準備,在山下鎮上,夏知綺提議備些禮物。便叫上澹臺夢一起挑選,夏知綺本身就是個冷性子,澹臺夢原本也孤傲高冷,她們兩個雖然在這個劇情中沒能做成師徒,但也特別對脾氣。
謝知微看著她倆下馬車走在一起,感慨不已。幸好劇情歪了,要不然夏知綺哪能活到現在。
忽然有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謝知微的視野中。
小乞丐狠狠吸了一下鼻涕,快步追上澹臺夢:“姐姐,等一等!”
澹臺夢正在和夏知綺說她師父渡生的喜好,聽見這聲音,愕然回身。
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雙手拿著一根糖人,正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
“姐姐,我等你很長時間了,你可算來啦!”他說著,把糖人往前送了送,“今天我請你!”
謝知微遠遠看那糖人,粗略做成了一朵花的形狀。也不知道這孩子乞討了多久,總算湊齊了兩個銅板跑去買的。
謝知微心想,放在以前,夢夢肯定會摸摸小乞丐的頭,笑著接下來吧。
小乞丐舉著那根糖人,就像舉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一樣,滿懷期盼。
夏知綺不明狀況,詢問道:“澹臺,這是……”
澹臺夢眉心一皺:“我不認識他,夏城主,走吧。”
第115章 狹路
說罷,也不管小乞丐是何反應,她和夏知綺邁步便走。
小乞丐高舉的糖人晾在半空里,就好像一朵無人問津的野花。
“姐姐……”
此時的澹臺夢穿了一身破爛白衣,有別於前些日子的粗布衣裙。但變化最大的還是她的態度,冷冰冰的,簡直換了一個人。
小乞丐下意識看一眼手裡的糖人,莫名有了勇氣,大聲喊著:“姐姐!這個糖人很甜,你以前給我買過的!我沒有騙你!”他一邊喊,一邊追,但澹臺夢的腳步一直沒有慢下來。
街上人來人往,小乞丐氣喘吁吁的穿梭其中,不留神糖人一晃,打在路人身上。那人衣服上碎塊黏糊糊沾了一片,頓時破口大罵:“你個不長眼的小王八蛋,搶著去死啊?弄髒老子衣服你賠得起麼?”
小乞丐跟傻了似的,直往他衣襟上看,一句話也沒有。
那人便覺得被掃了威風,眉毛一豎:“媽的,啞巴啦?”他一巴掌呼在小乞丐臉上,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小乞丐嘴角破裂,臉頰紅腫,大概疼得厲害,他直接趴在煙塵里嗚嗚大哭。周圍行人驚奇的駐足圍觀,澹臺夢終於停下來,似是有轉身的意思。謝知微快步走過來,猶豫要不要插手,但他更想看澹臺夢的反應。
然而未能如他所願,夏知綺一拍語冰劍的劍身,一道凜冽寒氣直直射向打人者。裂帛聲漸次響起,眨眼的功夫,這人身上的衣服就成了破布。這下別說是髒不髒的問題,這人渾身上下除了要緊的兩處地方全露了出來。
他又驚又怒:“你這個潑婦……啊痛——”
夏知綺作風向來強悍,不待那人把控訴的言語說完,語冰劍的劍鞘就飛過去打他的臉。很快他的臉上也多了兩塊烏青。
眼看著那人在群嘲中抱頭鼠竄,澹臺夢又繼續跟著深藏功與名的夏知綺前行,謝知微暗暗嘆了口氣。小乞丐還在那裡哭,他把地上零星的糖人碎片一點點攏起來,可全部攏起來以後,他哭得更凶了。
謝知微蹲下來,和他說:“這個已經不能要了,你臉上有傷口,眼淚會蟄得很疼。”
小乞丐淚眼朦朧的看向他,很快認出來了:“你不是……和姐姐一起的那個……”他嘴裡有血,一張嘴順著脖子淌。
謝知微有點不忍心看,打算帶他找地方包紮,可摸了摸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扶額想了想,決定還是帶到車上去找藥——自從融入這個世界以後,怎麼越來越喜歡管閒事了?
顏知非本來在車上靜坐等候,看見謝知微帶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兒回來,疑惑道:“知微,你做什麼?”
謝知微於是把方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講到澹臺夢的時候,小乞丐沒忍住又紅了眼圈,說他挨打時,他倒沒太大反應。
顏知非皺眉道:“也不能怪澹臺姑娘寡情。她顛沛流離到了山下,卻因為你徒弟九死一生,待恢復記憶,赤炎已身亡,讓她尋仇無門。她心裡沉鬱,難免冷漠。”
謝知微心道,何止是沉鬱,夢夢可是原著的高冷女主。失憶成了傻白甜才是意外,現在這是恢復本性。
楚知是正托著胳膊揉,聽見了忍不住道:“這丫頭跟被人奪舍了似的,以前前輩來前輩去的叫,現在冷冰冰叫城主,怪不習慣,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好了。”
小乞丐鼻子一抽,臉上划過兩道髒髒的淚痕。楚知是一見,不高興了:“就知道哭,這點出息只能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