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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另一道巨大的光華河岸下的水中掀起來,堪堪擋在楚知是和澹臺夢面前。那把劍像打在了牢固的盾面上,在發出一聲金屬音後,彈進了水中。
待看清那白光,澹臺夢怔住了:“這個……怎麼又是……”
楚知是神色凝重,臉上見了怒意:“是先前的白光?穆涸那混帳也是陰魂不散!”
澹臺夢想了想,道:“前輩難道不覺得,方才是這白光救了我們一命麼?”
謝知微飄然落在他二人身側,眉心不知何時擰在了一起。
而無顏轉瞬即至,也對那白光頗為意外。他謹慎的看了看謝知微三人一眼,退回了水面。
那幫近衛站在他身後,見了這陣勢,也不再往前了。
無顏道:“愣著做什麼,繼續。”
可話音剛落,那白光竟然長大了數倍,而後轉為弧形,朝無顏等人當頭罩下,就像一個巨大的籠子,而無顏他們則成了籠中之鳥。
謝知微無聲看著這景況,眼神複雜。
楚知是感到不可置信:“二師兄,莫非這逆徒良心發現了?”
謝知微看他一眼,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
澹臺夢道:“恩公,前輩,無論世子用意如何,我們都不能錯失這個機會,快些離開吧。”
謝知微總算點了頭:“你說得對。”
於是,無顏等人眼睜睜看著謝知微等人轉身離去,卻束手無策。
任他們如何劈如何砍,那白光如一面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光華緩緩浮動,慢慢幻化出蓮花似的紋路。花瓣中心脈絡交錯,赫然寫出了一個“止”字。
無顏驚疑不定的道:“世子……”
近衛們更不能理解:“世子為何要阻攔我們,莫非世子要違背王爺的命令放走楚知是?”
無顏收了神色,斥道:“不可對主子妄加指點。”
河岸已經空無一人,可無顏仍然盯著謝知微站著的地方出神,他方才,好像聽見楚知是說了一個稱謂……
“九州王實在過分,待我回道宗告訴掌門師兄,一定去聖上那裡參一本……丫頭再給我一個。”
車輪運轉有致,楚知是靠在馬車一角,身子搖搖晃晃的,腳下掉了一地酥餅渣。
他接過澹臺夢遞過來的又一個酥餅,津津有味的嚼兩下,嘆道:“若不是他窮追猛打,在館子裡吃酥餅,還能就著瘦肉粥。”
“粥餅搭配,的確是養生的吃法呢。”澹臺夢拿兩個竹片幫他固定胳膊,不時耐心的附和兩聲,應付得輕鬆自如。
可她抬眼去看謝知微時,卻露出了些許擔心。
車馬已經走了一天,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順暢,再也沒有遇到一個追兵。
而這一路上,謝知微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眼看到了傍晚,總不能一天一夜不休息,他們受得了,雇來的車夫也受不了,何況楚知是還帶著傷。澹臺夢於是和楚知是商量在路邊尋個野店住下,便叫停了車馬。
謝知微靠在車門邊,對著飄忽的車簾走神,澹臺夢喚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和澹臺夢一起扶楚知是下車。
這家是個夫妻店,店主夫婦都是附近莊上的。小店不大,也就四五間房,還是茅草蓋的頂,因這條路冷僻,難得來個客人。
叫了飯,店主夫婦慌裡慌張去灶房燒火,車夫不好意思和謝知微幾個一起坐,便也去幫忙。楚知是四下打量一番,最後目光落在濃煙滾滾的灶房,沉吟道:“荒郊野外的,萬一這茶飯不太……哦對,剛剛那酥餅落在了車上。”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澹臺夢也便站起來:“我去拿。”
謝知微都給攔下來:“你們靈力急需恢復,好生歇著吧,我去。”
邊說邊往外走,到門口不知怎麼地趔趄一下——似乎是被門檻給絆了。
楚知是眼瞧著他消失在門口,終於覺得有點不對:“二師兄怎麼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澹臺夢手托著腮,點頭。
楚知是奇了:“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了不得的心事?”
澹臺夢看了他一眼,搖頭。
外面暮色暗沉,一陣秋風襲來,落葉撲簌簌掉地上,枯樹枝丫上越發顯得蕭條。
謝知微撩開車簾,正準備踏上馬車,眼角餘光所及之處,幽深的密林里亮起一道白光。
他一愣,轉身看去。
一棵青紅不勻的楓樹下,隱約站著個白衣人。
第93章 暗涌
謝知微心裡一沉。
他這一天都在胡思亂想。
男主人事不省的時候他趁機開溜,原因還是為了幫他的“對頭”楚知是逃走。以男主的性子怎麼會輕鬆就放過,甚至還出手相助?
此是其一,其二麼,這小子當時情況那麼嚴重,一天之內連著隔空祭出兩次結界……也是夠拼的。
此時他獨自追來,沒帶一個幫手,難不成是還藏著大招?
謝知微對這個揣測半信半疑,他想從穆涸的表情里看出點什麼,可穆涸遠遠站著樹影里,整張臉被黑暗遮蓋,完全看不清。
只能瞧見他一個孑然的身影站在那裡,髮絲連同白衣一起飄,周身枯葉飛旋,孤寂到了極點。
謝知微忍不住道:“既然到了,何不現身見我?”
穆涸沒有動,依舊默默的站著。
謝知微不動聲色的問:“你是在怪為師不告而別麼?”
這時穆涸搖了搖頭,半晌,終於低低的開了口:“弟子不敢,弟子以為,師尊此刻定是不願看到弟子。”
“何出此言?”
夜色中,穆涸的頭也低了下去:“弟子沒想到小師叔會傷成這樣,弟子只怕他闖入府中會對父王不利……若一早知道父王會對他用刑,當初絕不會出手。”
說起這個謝知微就沒好氣。
奶酪那麼意氣風發的一條漢子,生生被廢了一條胳膊,還關在牢里折磨得……額,好像除了胳膊斷了之外,別的也沒啥?照樣能吃能睡能罵男主,而且還罵得更理直氣壯了。
謝知微清了清嗓子,道:“你小師叔的確受苦了。”
穆涸將頭垂的更低了:“都是弟子的錯,請師尊責罰。”
他一貫站得筆直,此時脊背卻佝僂著,語氣更是小心謹慎,就像個做錯事等待訓斥的孩子。
謝知微忽然不知道怎麼接了。
其實這件事情跟男主關係並不是很大吧?
當年是奶酪折斷男主的手在先,當然,奶酪也是為了保全他謝知微的屍首,是他謝知微的鍋。可男主畢竟也平白糟了一回罪,不過任憑那手斷了四年,又是男主不太正常。
可奶酪斷手卻是九州王給弄的,男主那時候在床上躺著和幻象抗爭,他什麼都不知道。充其量,也就是像男主說的,他是怕奶酪對九州王不利,才出手將其制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