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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男主開外掛的好不好,他要出了事,這個世界都得崩。
九州王目光陰沉的看著尹蒼山,正待說什麼。尹蒼山卻嘆了口氣,先一步道:“王爺息怒,但除此之外沒有更合理的解釋。”
他頓了頓,正色道:“我也為人父,十分體諒王爺的心情。但事關皇室血統,更關乎王爺的臉面,此事不得不說清楚。”
謝知微一怔,血統?
……原著里沒有糾結過男主的血統啊。他看文的時候也吐槽過,明明皇室特別講究血統,卻從來沒人提過這個。不過吐槽歸吐槽,看一篇爽文還帶什麼腦子。可是怎麼到了這個劇情里,邏輯就上線了呢?
穆涸突然沉聲說:“師尊,可否帶弟子離開。”
謝知微回過神,低低的道:“好。”
此時暗潮洶湧,萬一真有什麼不測,以穆涸現在的情況絕對應付不來。
劇情是很重要,但如果對男主不利,那還不如不要。他也不管男主現在是全場焦點了,反正有五顆星的存在感,不怕太出風頭崩人設。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青萍劍祭出來,率先跳上去,就去拉穆涸:“把手給我。”
這落在旁人眼裡,擺明就是是非不分的護短。
顏知非頓時站直身子:“知微!”他雖然對九州王這裡沒什麼好感,但沒弄清楚前因後果,他絕不會落井下石。可是,謝知微作出這種驚人之舉,卻是真的不合適,太不合適了。
一旦牽扯到皇室,這就成了別人的家事,他一個外人,怎麼好就帶著穆涸離開?
穆涸向謝知微伸出手的同時,看了九州王一眼,九州王驀然背過身去。穆涸眼神一閃,正待邁步上劍,忽然一股靈力襲來,和那先前在後山引起爆炸的靈力一致。白蓮本能的伸出體外,生生替主人擋下了這一擊。
謝知微只覺面前的虛空被震得扭曲,視野中穆涸的身影也被帶出不真實的波動。緊接著,暗紅的靈力在穆涸指尖炸開,那幾瓣白蓮像是被撥動的含羞草,迅速耷拉著收回穆涸的掌心。
穆涸向後趔趄一步,他周身暗紅光華繚繞,漸漸濃重起來,就好像包圍著他的是煉獄裡惡鬼的血。成年之後他還從未吃過這種虧,此時就算難得的處在弱勢,也是一副慣常的雲淡風輕。他站定後,甚至在心裡極快的理順了來龍去脈,只是他沒有料到,竟會是這個人。
謝知微此舉不成,面色凝重的落了地,將青萍劍收在袖中。顏知非一把將他拽離穆涸身邊,而謝知微木然的隨他走,眼睛卻牢牢定在穆涸身上,不知道在發什麼楞。
九州王只扭頭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他站在大殿燭火照不到的陰影處,誰也看不見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顏知非直把謝知微拉到檐下,肅然道:“知微,你方才太出格了。”
謝知微沒心思聽顏知非說什麼,他已經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臥槽這是什麼鬼玩意兒,居然和男主身上的白蓮勢均力敵?要是男主靈力充沛,還能拼一拼,可偏偏方才為了救他身受重傷,沒多少靈力了!
這個世界到底還有什麼未知的東西,這麼厲害?原著里寫了嗎,沒印象啊!
穆涸……這回行不行?
顏知非見謝知微眼神飄忽不言不語,於是補充道:“知是命懸一線,萬一……總要給他個交代,你明白麼?”
謝知微終於看向他,搖頭道:“師兄,今日之禍,不是我徒弟所為。”
他語氣格外堅定,顏知非從來沒見過謝知微這麼執拗的樣子,哪怕當年推諉各種事宜也是含糊和迴避,不會如此強硬的說出來。
半晌,顏知非看向大雄寶殿的台階中央:“看這情形,就算不是,也必須是了。”
謝知微也跟著往那裡看,目光沉了幾分。
尹蒼山從台階中央緩緩走下去,身後許多朝堂的大臣跟在他身後。他一邊面露不忍,一邊道:“穆涸賢侄,你如此看著我……我於心不忍吶,可釀成禪宗今日大禍,你一味逃避,總不是辦法。”
這是在混淆視聽。
穆涸方才是在迴避血統的事,現在卻硬要把禪宗爆炸的鍋也扣在他頭上,且拼接得天衣無縫……尹蒼山真不愧是老狐狸,他在原著怎麼就對穆涸那麼服帖呢?
謝知微擔憂的看向穆涸,而穆涸垂著眼瞼,就外界一切與他無關。
澹臺夢看著一動不動的譚道遙,忽然開口問:“他搶金蓮……是為什麼?”
尹蒼山嘆道:“這便要從穆涸賢侄的身世說起了。”他衝著大殿前孤立的九州王道:“王爺得罪了,方才我與您通過氣的。”
他說罷,一抬手,一個文官便站了出來,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冊,大聲念道:“本宗聖女有二,分立左右兩階,其右階者秋照水以叛逃罪論。為本代聖君赤炎褫奪修為,不知所蹤——此句出自魔宗宗志。”
這文官讀罷,退回人群里。大雄寶殿前一派寂靜,只有爆炸後的煙塵暗夜裡浮浮沉沉。大多數人不明白沒頭沒腦搬出魔宗不相干的東西是為何,九州王卻閉上了眼,眉心皺在一起。
而尹蒼山沒有打擾九州王,反而看向一旁的渡生:“渡生大師,王爺早年遊歷四方,曾和一女伶交好,可有此事?”
渡生一貫會做人,正閃在一旁躲是非,猝不及防這話問了過來,他想看看九州王是什麼意思,可九州王一個背影絲毫看不出什麼。眾人面前,他只得謹慎道:“王爺似乎有……稱讚過某位女伶色藝俱佳。”
尹蒼山點了頭道:“昔日魔宗的右階聖女秋照水,也是歌喉動人,容貌絕美。”
底下一片譁然,人們這時才回味過來尹蒼山話里的意思。就是說,九州王和魔宗女子苟合,生出了如今的世子……當今聖上無後,九州王也只有這一脈單傳,皇位最終會給誰,天下人早就心照不宣了。
可這個單傳身上,竟還摻了魔宗的血。
穆涸靜立在重重包圍之下,身姿不動如山。可所有怪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謝知微仿佛隔著塵煙浮動的夜色,看到了當年那個被人欺辱的瘦弱少年。
他不由自主朝穆涸邁出一步,可顏知非卻伸手攔住了他:“知微,你現在更不能過去。”
非但朝廷,魔宗和道宗也有血仇。當年開山祖師正是被魔宗重傷,未滿二百歲便駕鶴西去。但是放眼天下,排得上號的宗派哪個和魔宗沒點過節的?
顏知非為了進一步打消謝知微的念頭,又道:“此刻他的生父都無動於衷,你作壁上觀,也無需自責。”
不知怎麼的,聽見這句話謝知微心裡猛地刺了一下。不是那種明顯的疼,一時半會兒卻又揮之不去。
顏知非見謝知微還在盯著穆涸看,卻沒有吭聲,以為他把話聽進去了。便將他按在檐下的長條凳上坐著,還道:“你若不想看,也可以進殿歇著。”
謝知微抿著嘴,依然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