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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忘恩負義……棺材裡的那個真心希望他趕緊忘,趕緊負。
謝知微試圖幫穆涸挽尊:“看事情的眼光不能太狹隘。知道他為什麼總吃龍蝦糖人麼,因為他母親和謝知微都給他買過。知道他為什麼穿白衣麼,因為謝知微死的那天,他恰好也穿了白衣。”
……臉好像有點大,為了男主,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澹臺夢再一次抓錯了重點,她眨了眨眼,道:“恩公,你知道的好多。”
“我……我也是聽說的。”
“外界的風言風語都這麼細緻了麼,那有沒有關於我師父的,恩公也講一講吧,一定更有意思。”
謝知微:“……”
女主失憶以後,臉盲不臉盲不清楚。但謝知微已經領教了另一點厲害之處,就是只要關於男主的任何事,她都能很神奇的跑偏重點。
再過幾天是佛宗那座大雄寶殿的重建儀式,屆時許多人都會到場,穆涸作為九州王的繼承人前來,肯定要正式出面的。
到時候再把夢夢往前推一推,就不信兩個人這麼天造地設的一對不來電!
謝知微盤算再盤算,合計再合計,讓夢夢用什麼姿勢,什麼造型才能艷壓全場。
可還沒等他想好,卻發現隔壁空房間裡住進了一個人。
竟是楚知是。
第57章 儀式
楚知是是在禪宗重建儀式前夜到達這個鎮上的。
彼時謝知微剛給澹臺夢挑完衣服,就聽見凌亂的腳步聲上了樓,人挺多的樣子。
然後他看見一群玉京道宗裝束的人湧進了過道,旁邊兩個小弟子一個捧凌空,一個捧破雷,楚知是昂首走在他倆最前面,穿了一身藍色道袍,袖底生風。
謝知微往門檻里退了一步,給他們讓條道。
看來奶酪這些年裝逼的功力見長,這齣來進去的八面威風,幾乎成了道宗的門面。
以前道宗有什麼禮尚往來的事,通常都是白見著打理。現在楚知是代勞,男主又壓軸出場,這白家父子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楚知是昂然走過那扇開著的門前,見門後有個人臉上捂得嚴實,隻眼部露出一條縫,恰好射出兩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不由腳步一頓,眉梢微挑:“有事?”
謝知微明目張胆的“偷窺”被發現,也不慌,清清嗓子,把聲音壓得很粗:“哦,就是提醒你,這晚上蚊子挺多,注意點個香什麼的。”
“哦,謝了。”
楚知是像看傻子一樣的看他片刻,邁步繼續往前走。
幾個弟子很本分的守在走廊里,直到楚知是的那間房門關上,才終於換了個放鬆點的站姿。其中一個看見謝知微還在那站著,便道:“一看老哥就不是修真的人。”
謝知微壓制了靈力,一般人看不出來,可被這小弟子一下蓋章定論,他還是有點意外:“何以見得?”
這弟子很得意:“就算只是摸了修真界的邊的,也不會不知道,剛剛那是我家師尊,玉京道宗的乾陽城主楚知是,居然會怕蚊子?”
謝知微做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受教了。”
東頭那半拉走廊被道宗包下,蠟燭點的通明。謝知微心疼不已,原主在道宗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穿,這幫敗家玩意兒。
他有些不解:“禪宗只毀了大雄寶殿,其他房舍卻好好的,為何楚真人不去那裡住,倒來這鎮上沾染世俗?”
那弟子撇撇嘴,帶著不屑道:“有什麼辦法,我家師尊不想看見的人已經率先住進去了。”
其他幾個弟子雖然沒說話,可表情也差不離。
乾陽城人多勢眾,從不曾向誰低過頭。往常要是楚知是看不慣誰,不管先來後到,騰地方搬出去的人肯定是對方……
謝知微不由問道:“這個他不想看見的,是何方神聖?”
“神聖?哼,不過是當時被道宗收留的一個白眼狼罷了。”
謝知微一愣:“穆涸?”
那弟子也不怕被人聽見,說得還挺大聲:“可不是?二師伯對他那麼好,可他呢,一路飛黃騰達,四年間從不曾來二師伯墳上看一眼。”
旁邊另一個跟著道:“這些年他還好不常在外面露臉,如果遇到咱們師尊,早把他打破相了。”
“也說不定他就是怕遇到咱們師尊,才不敢出來呢。”
“師兄,你這句說的太好了。”
幾個弟子交頭接耳,旁若無人,就差搬個小板凳嗑瓜子了。
風氣如此,楚知是也不管管,明顯是在縱容。
謝知微嘆了口氣,關門進屋。
他死這一回,非但沒有改善奶酪和男主的關係,反而更僵了。
頭大,為毛原本男主的後宮和跟班,要麼路人要麼反目,就剩下個尹無雙還能搶救一下。
不行,這麼不討喜的人設怎麼能和女主比?
還是要重點搶救夢夢。
謝知微暗暗打了個哈欠,縮在角落裡閉目養神。
渡生大難不死,如今成了禪宗的老大,此時被各方人士花團錦簇的圍著,儼然全場最熱門的所在。
儀式即將開始,人們才陸續回到座位上,渡生好容易鬆口氣。
一副寫滿字跡的紙張,被幾個僧人極為精細的掛在這座大殿的正面牆壁上。
謝知微眯縫著眼看了一下,覺得很熟悉。
恰好澹臺夢端茶上來,便問渡生:“師父,謝真人手抄的《金剛經》雖然十分珍貴,但畢竟只有上半部,為何師父要掛出來?”
渡生眨了眨乾澀的眼皮,接過茶水,“為師自有道理。”
謝知微心道,這老和尚故弄玄虛,別是要拿哥的字來拍賣吧。
渡生喝了一口濃茶,對一旁晾了半天的楚知是懷著歉意道:“楚城主,招待不周。”
“這話就見外了。禪宗遭此橫禍,大師連日操勞,楚某還怕給你添亂。”
“哪裡哪裡。”渡生微微嘆息:“當初道宗之禍落在禪宗這裡,來日又不知會禍害何處。可惜謝真人已經駕鶴西去,魔宗一時竟無人懲治。”
楚知是面色驟然凝重:“假以時日,楚某必定代師兄剷除。”
似乎從某個地方傳來一聲輕笑。
楚知是手一頓,茶盞放在桌案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大殿門前。
一個白衣人出現在那裡,身後跟著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還有一群看起來就身手不凡的隨從。
渡生在澹臺夢的攙扶下緩緩站起,雙手合十:“世子好。”
謝知微一個激靈坐起來,精神抖擻,鼓了一晚上的勇氣差點崩盤。
他往人堆里挪了挪,又把蒙臉布往上幾乎扯到眼皮上,這才鬼鬼祟祟的拿正眼去看。
然後他就有點挪不開眼睛了。
穆涸真的長大了。
他比四年前高了一大截,五官也完全長開。整個人憂鬱,俊美,氣質出塵,已經與原著描述的最終形態重合。他還沒有出聲,只是半垂著眼瞼站在那裡,就仿佛把整座大殿的人襯成了一群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