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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二人你來我往,殺了十多盤,趙老爺子贏得少,輸得多。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朝自己的孫子使眼色,對方也跟沒看到似的。
“你小子越來越狡猾,也不知道讓著長輩,不下了。”他一推棋盤,臉別到一邊。
趙時律慢慢地收拾棋子,“是爺爺教我的,說下棋如商戰,容不得半點心軟。”
“我是你爺爺。”
“所以,我讓您了。”
“……”
他這一說,趙老爺子更加心塞,敢情自己險贏的那幾盤還是這小子放水?真要說起來,自己豈不是一盤都贏不了。
可能是覺得有些下不了台,趙老爺子臭著一張臉。
“你吃完飯把我養的那幾盆花修了。”
趙時律放好棋盤和棋子後一言不發地離開,把趙老爺子氣得鼓著眼睛,不停地抖動著鬍子。進來的張大海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怎麼回事。
“老爺子,是不是小少爺的棋藝又精進了。那都是老爺子您教導有方,小少爺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這小子,就是氣人。”
話雖是埋怨,但語氣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驕傲。
“小少爺是天生的經商之才,雖然話少,但無論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我看他,不像大小姐,倒是隨了您。”
“我們趙家可是經商好幾代,他是我趙家的後代,那自然是有這方面的天賦。”趙老爺子驕傲地說著,突然眉頭一皺。
他這麼出色的孫子,憑什麼要看別人的臉色。
“你等會找個機會和時律說說,白家那事就此作罷。我一定要讓白雲先那小子好好看清楚,是我們趙家不願和他們白家合作,不是他白家甩了我們,什麼玩意兒…”
“是,老爺子。”
張大海笑容滿面,老爺子年紀大了,性子越來越像孩子。
他扶著趙爺子去餐廳,趙遠芳和趙時律已坐好等著他。他一到,就開始上菜。
趙家家規嚴,講究食不言。一頓飯吃下來,只聽到碗筷的輕微聲,和輕輕的咀嚼聲,其它的聲音一律沒有。
吃完飯後,張大海幫著趙時律一起修剪花枝,瞅著這個機會他和趙時律說了老爺子的意思,並再三說起老爺子的思孫之心,要他以後常回老宅看看。
“謝謝張叔,我記下了,爺爺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小少爺你言重了。”
張大海和他一起修完枝丫,收拾好後進屋去照顧趙老爺子。趙老爺子有午睡的習慣,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午睡的時間都由一小時延到兩小時。
看時間,老爺子快醒了。
趙時律沒有等爺爺醒來,獨自離開。
趙家的老宅還保留著民國時期的西洋建築風格,屋子庭院都帶著那個年代的氣息。牆上還布著爬山虎,幾乎占了牆的三分之二。
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什麼人。
約摸過了七八分鐘的樣子,趙遠芳追出來。
“時律,你等等,媽媽有話問你。”
趙時律剛走到車子前,聞言停住腳步,緩緩轉身。
時間像在這一刻定格住,趙遠芳的眼前仿佛出現另一個身影。那人的長相與面前的人重合,卻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那人的眼底永遠是帶笑的,笑容溫暖。
她拼命眨了一下眼睛,將湧上來的思念壓下去。
“時律,媽媽耽誤你幾分鐘。我想和你談談白露的事情,拋開白氏和趙家的關係不說,白露這姑娘還算不錯。很有禮貌,而且也很能幹。”
“媽,我有對象了。”
他淡淡地說著,眸底划過暖色。
趙遠芳先是一愣,“是什麼樣的姑娘?”
“她很好。”
簡單的三個字,道盡所有。對於他來說,她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是他心裡永遠的小仙女。除了他,他的眼裡容不下別人的身影。
趙遠芳突然眼有淚意,這個孩子一向心思重。她對他是虧欠的,他不愛說話,性子冷,當媽的看在眼裡,心都是痛的。
她深吸一口氣,緊接著笑起來,“那敢情好,什麼時候有空再來給媽媽看看。你爺爺的工作媽媽來做,他最後一定會同意的。”
“謝謝。”
她聽到這兩個字有些難過,兒子和自己這麼客氣,想想都讓人心酸。可是那時候除了把他交給奶媽養,她沒有別的選擇。
“時律,媽媽希望你開心。無論你找什麼樣的姑娘,只要你喜歡,媽媽一定全力支持。你有自己的主見,媽媽不會幹涉你,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趙時律喉間有些乾澀,好多想說的話說不出來。
一個人習慣了將自己的情感埋藏在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感觸都不會說出來。他眉眼低著,點了點頭。
一直目送他的車子消失不見,趙遠芳才依依不捨地進屋。
趙時律回到公司後就著手安排和白氏解除合同的事情,等下班時已是十一點。回到家中,客廳的燈還是亮的。
他心裡有暖流經過,看著主臥緊閉的門,輕手輕腳地洗澡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下。
一夜好眠,韓數是被一陣鈴聲吵醒的。一看上面的號碼她就按了接聽,眼睛微睜著,打了一個哈欠,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