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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那是你親哥哥,不要怕。”薛梓沁輕輕揉揉女兒的頭,笑著說。
“爹娘,妹妹一路辛苦,趕緊進府休息吧,祖母已經命人備下了飯菜。”方睿也笑笑說,這時,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小廝們抬上軟轎來,齊嬤嬤扶著薛梓沁上了轎,寧宛要跟上去,卻被一個嬤嬤拉住,“小姐往這邊,小姐坐小姐的轎子,軟轎這般小不能坐兩個人的。”嬤嬤笑著拉著寧宛往另一邊的轎子走去。
寧宛回頭看向轎子裡的薛梓沁,娘親沖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害怕。
看她眼裡似有薄薄的淚水,元方睿蹲下身笑著道:“宛兒妹妹不要怕,朔京不比褚州,我們是大戶人家,祖父極重規矩,女眷都要乘轎子的,不是把宛兒和娘親分開,一會還要見面的,宛兒乖。”
寧宛憋著淚,好容易平靜下來,朝著哥哥點了點頭,由著嬤嬤將她抱上軟轎。
一行人進至二門,復又下了轎,朝擺宴的春和廳行去。
恆親王府是至和帝登位時為犒勞自己胞弟賞下的前朝興和王的宅邸,院子經過了翻新整修,二十幾年間又重新蓋了閣樓、造了假山園林,現下也是朔京城中有名的風景獨特之處,只是恆親王府家大業大,恆親王地位極高,一般人只聞其聲名,不得見其真貌。
元寧宛曾聽母親講過京城家中的盛景,如今乘軟轎穿梭其中,有心想撩開側簾看一看,卻又恐違了規矩,又兼轎里不像馬車有爐火褥毯,一時又覺天氣寒冷,不免縮在一處不敢再動。
不一時,忽聽得外面有了喧鬧人聲,軟轎停了下來,一時有嬤嬤丫鬟上前來掀轎簾扶女眷們下轎。寧宛被一個滿面和善的婦人抱下轎子,慌忙跑上前去拉住母親的手。
“怎麼手涼成這樣,軟轎里冷就和隨行的嬤嬤說呀,傻孩子。”驚覺女兒的小手冰涼,薛梓沁一面用自己的手暖著,一面命落花拿來小手爐,“這是二門處,從這至裡面不能乘轎了,得走進去,宛兒抱著小手爐,冷了就和落花姐姐說,母妃要上前面去。宛兒跟著哥哥走,一會見了人,也跟著哥哥叫就是了。”摸了摸女兒的頭,薛梓沁又向寧宛的身邊的頭等丫鬟落花交代了幾句,便上前去跟著元啟同往春和廳去。
寧宛由落花護著跟在哥哥身後,看著周圍陌生的面孔忽然有些害怕。京中似乎和褚州一點都不同,這裡規矩森嚴,下人們走路都這樣嚴肅,一點聲音沒有。雖然下了雪,可石路上的積雪早已掃清,家下人等或立或行,無不規規矩矩,沿途路過,也不曾見有人張望。爺爺果然極重規矩……
春和廳是主院,建築較其他院落更加氣派威嚴。如今已備好了桌椅席面,只等世子一家回來便上菜起宴。王妃林氏正跟家裡的女眷調笑,便聽得外面小廝來報,世子一家已過了二門處將要到了。
“哎呀世子這一去六年,可算回來了。”說話的是王府三房元啟哲之妻王氏。這王氏本來只是個姨娘,樣貌倒是不差,只出身不好了些,元啟哲的髮妻因病去世後,被抬作了平妻。
“三夫人這麼些年也不見念叨大哥一家,今天怎麼還這麼上趕著呢。”四夫人劉氏輕笑一聲,眼裡的輕蔑都懶得掩藏。
“好了,今日老大回來,你們都收起你們那點小心思,和樂著點,別讓王爺看了不高興。”王妃發了話,眾女眷識趣地收斂起來,應著是。
“世子回來了。”隨著小廝的通傳,元啟同攜妻女進入春和廳。冬天天黑得早,屋內外早掌了燈,映著階前佇立的元啟同眉目剛硬,平添了幾絲滄桑。
“我兒可算回來了!”王妃林氏已近五十年紀,保養得宜的臉上也不自覺浮現出哀傷。她最愛的兒子卻因六年前的誣陷被貶褚州六年,而事情的起因全是因為那個不檢點的兒媳薛梓沁!恆王妃上前摟住自己的兒子,似有萬語千言卻不知從何說起。
“母妃可還康健?啟同六年不曾盡孝,愧對母妃養育之恩。”元啟同也有些哽咽,氣氛也倏忽悲傷起來。
“母妃心疼大哥,也該進屋說去,外面這麼冷,大人們倒是不怕,孩子們可該凍壞了。大哥大嫂一路回來也是辛苦,趕緊屋裡暖和暖和才是。”二夫人吳氏扶著恆親王妃,好言勸著。
“是了,在這站著做什麼,趕緊進屋裡去。玉嫆,吩咐廚房,差不多就擺飯吧,王爺他們也該回來了。”
進至春和廳,終於覺得身上暖起來了。落花為寧宛除掉斗篷,又將手爐給下人安置好,替她整了整衣服,便由方睿領著上前拜見家裡的長輩。
第2章 回京(下)
“大嫂當年帶孕就去了褚州,聽說誕下個粉雕玉琢的女孩來,可是睿哥領著的這個?”三夫人王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一進屋便瞅著低著頭跟在元方睿身後的小女孩笑著說。
果然,恆親王妃剛還和善的臉不動聲色地冷了幾分,“哦?名字叫什麼?過來讓祖母瞧瞧。”
“名喚寧宛,是父王當年給取好的。”元啟同在一旁答道。
元方睿拽了拽身後的寧宛,示意她到祖母面前去。
元寧宛低著頭,她感受到了來自祖母的一股不名原因的嫌棄,她有些害怕。行動也有些侷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