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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宛給祖母請安。”將母親教她的動作一絲不苟地做出來,卻沒能緩和她半點的緊張。
“這行禮的動作倒也沒得可挑,你娘倒是教的很好啊。抬起頭來祖母瞧瞧。”恆親王妃笑著道,眼神卻瞟向一邊的薛梓沁。
“眉眼倒是和你母親像得很。”林氏一邊拉著寧宛的手一邊自語道。
“宛姐兒今年合該六歲了吧,家裡幾個女孩都較她長些,該行四,作四小姐。”二夫人吳氏膝下無女,猶愛這些可愛的女孩子,便在旁邊補充著。
“宛姐兒比媛姐兒還小呢,這麼些年沒見過我竟不知道呢。”三夫人王氏故作驚訝的說,“竟要最後一個才出嫁呢,這可能好好陪在母妃身邊了。”
明知王妃不喜歡這個小孫女卻這樣說,這三夫人是故意給小姐找事呢。落花立在一旁,聽著這話就來氣,礙於自己一個丫鬟又不能插嘴說主子的不是,心裡更是著急。
“人家雖行四,可是正經的嫡長女,三姐姐這話可是酸得很呢。”四夫人劉氏專和王氏對著幹,這是王府里人都習慣的了,而寧宛聽著卻覺著越來越不可思議,明明是一家人,怎麼說話都像含著針呢……
這邊正說著,那廂又有小廝來報,說是王爺和三位爺回府了。
擺飯入席自不必提。
恆親王見了世子,自是提點一番不必多說,見方睿領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便指著問道:“這可是梓沁去褚州時腹中的孩子?”
“回父王,這是當日所孕女嬰,父王賜名寧宛,如今已六歲有餘。”世子妃行禮答道。
“這些年在褚州無人掬著,到了京城也該跟著家裡的女孩子們學禮儀,”忽又好像想起什麼,恆親王走近寧宛問道:“我聽褚州你叔伯說你極愛讀書,你且說說你都讀了什麼書我聽聽。”
寧宛不敢抬頭看這位嚴厲祖父,只低著頭答道:“寧宛不才,只隨父親母親,讀過三字經並千字文,讀過些名家詩詞,別的……別的……還沒有……”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斂下氣息去。
“你父親為官多載,面聖時亦不卑不亢,你哥哥未及弱冠,書塾之中已是與先生對答如流,你竟這樣怯懦?只問你曾讀過什麼書就這樣小聲,若你就這樣,不如和你那些姐姐們一起學刺繡女工罷了!”恆親王好像突然很生氣,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連著元啟同幾個兄弟都一驚,什麼叫不如和你那些姐姐們一起學刺繡女工罷了?女孩子不學這些,學什麼,治國之道嗎?這個想法太過荒唐,以至於他們都認為老爺子一定是生氣這孩子怯懦不爭氣都氣糊塗了。
元寧宛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得一怔,眼淚似要奪眶而出。
“祖父,妹妹初到京城有些害怕,過幾日熟悉了就好了。”元方睿眼見不對,連忙上前拉住寧宛,又向恆親王道。
“害怕?身為皇室中人,誰許她的自由讓她害怕?你這些年都在京城,她不清楚,你也應該清楚,你這妹妹能不能害怕!”
老爺子今天怎麼了,對一個女孩發脾氣就算了,淨說些聽不懂的話,元啟同兄弟四個一頭霧水。不過老爺子也奇怪,六年前世子一家被貶,老爺子向聖上請命,賠了三個月的俸祿留下了家裡孫輩的嫡長子元方睿,六年來帶在身邊教養,連王妃都不知何故。
“好了好了,小孫女還小,哪當你經歷了那些年動盪變亂,一個女孩你還要讓她上陣殺敵不成,也值得你氣成這個樣子。”王妃適時出來打個圓場,吩咐眾人上桌。
恆親王看了立在面前的孫子孫女一眼,上桌入席,眾人見他坐下來,這才紛紛入坐。
王妃身邊的管事丫鬟玉嫆則領了家裡的小輩入了另一桌。由二夫人吳氏領著方睿和寧宛入座,又給寧宛介紹:“這是你二哥,二房府里的方逸。這是你三哥方棋,是世子府里王侍妾所出,這兩個是你四哥五哥方立和方瓚。”寧宛隨著她的話一一看去,幾個差不多大的少年也用好奇地眼光打量這個多出來的妹妹。“這是你六哥方沖,你二哥身邊坐著的是你七哥方崎。”寧宛已經開始有些混亂了,不過她承襲了母親良好的記憶力,勉強找著他們身上有特點的地方,比如三哥的手上好像受過傷,有個長長的淡淡的疤,四哥的側臉上有個痣不細看還看不出來。
吳氏又給他介紹女孩子們:“這是你大姐寧詞,是四房肖姨娘的女兒,這是你二姐寧如,是三房的長女;這是你三姐寧媛,也是四房肖姨娘的女兒。”寧宛又看向這三個比她略大一些的女孩子,皆是清麗樣貌,其中唯大姐寧詞樣貌出色,眉眼都恰到好處,蜜色的小嘴正含著笑瞅著她,二姐寧如也是個美女,不過和大姐一比,也沒有那麼奪目了。
一時介紹完了,吳氏回去,由王妃身邊的袁嬤嬤照看幾位小主子。
祖父這樣重規矩,大概食不言是一定的吧,這樣想著,寧宛也不敢說話,只小口吃了起來。
一時飯閉,有丫鬟端著漱口的茶水上來,寧宛見了,便依著母妃在褚州時教她的一一做了。
“四妹妹雖出生起就不在京城,可這規矩禮儀竟半點挑不出錯處呢。”放了茶盅,便聽那邊元寧如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