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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湛渾身緊繃瞪著眼和他對視。
昨天對方扒拉他頭髮時他就感覺到了,這原身正主只怕和小狼狗有點曖昧不明,但具體到哪一步,他並不清楚,要是真有什麼越界的行為,自己還真不好脫身,但現在施天辰這句話讓他明白了,還好還好,只是“自己”單方面流哈喇子而已。
“施先生,”白湛定了定神開口道:“也許我曾經有什麼行為令你感到不快,我為此道歉。”
“你是說真的?”好半天,施天辰才從魅力四射的狀態下回籠。
“是的。”白湛現在已經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施天辰終於撤開,滿面的不可置信,仿佛既驚愕於對方的定力,又懷疑自己的魅力。
“那麼,我告辭了,施先生,祝您一切順遂。”白湛整整衣領,再次朝大門走去。
“再等一下!”一隻手又擋在他面前,還好這回是按住的是門而不是他。
白湛看向施天辰。
“咳,我覺得有必要為昨天的事解釋一下。”施天辰清了清嗓子,“我不希望你臨走還覺得是和一個神經病共事過。”
“……”白湛依舊靜靜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昨天為什麼生氣嗎?”說到這,施天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用手拂了下額前的碎發,“因為你提了那個人的名字,你知道的,我最近心情不好,他走的那麼突然……你還故意拿他打比方,我能不生氣嗎?還有姓張的那孫子要拿他炒緋聞……你來那會我剛聽說,正在壓這事呢。草。”
雖然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提“那個人”是誰,但白湛的心卻急促的跳動起來。
在死後遇到自己的影迷是什麼感覺?還真……有點感動。
在病房裡,在公司里,在馬路上,他都能聽到或多或少的關於自己死亡的議論,起初還有點觸動,但過去這些天,他越發覺得自己的死可能更像一場盛宴,病友們的唏噓,等車女孩的議論,其他圈裡人快馬加鞭的搞事情,造新聞,可能除了他最親的朋友和家人,沒有人真的在為他難過,那些生前口口聲聲喊著愛你愛你的粉絲們,他們的悲傷也僅止於最初的那幾天,時間過了,事情的熱度退去,沒有他許珮,日子還是照樣過,他留下的空缺自有後來人填補,尤其是,他正主都釋然了,決定拋棄過去迎接新生活了,別人就更沒道理被一個死訊困住。
“許珮……”施天辰突然道。
白湛嚇了一跳,差一點就答應了,幸好緊接著對方又砸了一下門,令他警惕起來。
施天辰接著道:“許珮……他才三十六歲,剛拿到影帝……看看那些媒體的嘴臉吧,哪是去採訪葬禮的,簡直是去參加婚禮的,一個個喜氣洋洋的,你再看那些藝人!尤其那個什麼海晏!穿身黑衣服虧死她了吧?還搞個露背,草!她怎麼不直接穿比基尼啊,黑的不就完了!”
“……”白湛心說你這些話幸虧一直憋著沒說出去,否則分分鐘粉絲把你活撕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處理過那麼多恩怨情仇的戲碼,但現在,要他去安慰一個自己的影迷,他真不知道該麼開口,何況他還身負白湛的人設。
“行了,你走吧,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那天不是故意的。”高大的男子情緒尚未完全收回,身上還殘留著哀傷的情緒。
“嗯,你,那我……”白湛找不到合適的告別詞,尷尬的轉了轉脖子,這時他才看清了這個房間的全貌,應該是施天辰的臥室,空間很大,裝修精美,但是牆上但凡是空著的地方就貼滿了電影海報和劇照,硬是把簡歐風住成了中二腦殘風。
他下意識朝其中一張最大的海報看去,一張熟悉的臉龐,許珮,那是他這次拿下影帝的電影《拓荒者》的首發海報,影片講的是一群被流放的人到荒蕪的西部開發家園的故事,影片立意挺高的,演起來難度也很大,為了拍好這部片子,他在西部吃了五個月的風沙,騎上馬比當地人還地道……他盯著那張海報出神,施天辰也注意到了,目光隨著望去,隨即變得溫柔。
“你也覺得拍得好吧?就是這部片子助他登頂的。”
白湛點點頭,下意識答道:“主辦方最後還是選了這一幅當海報,其實還是海外版的更貼合主題。”
“怎麼講?”
“國內就喜歡把主演的臉修的很細膩,然後啪啪啪三張主演的大臉往上一放,一點美感都沒有。”
施天辰帶著粉絲濾鏡:“怎麼會?我覺得很有美感啊。”
白湛搖搖頭:“海報要體現的是整部電影的主題和意境,就像一部影片的名片。你能說主演的臉就代表一切嗎?圖片比文字先聲奪人,海報的意義在於讓人先看到畫面,通過畫面來猜想它講述的是什麼,然後才會注意上面的文字。”
“你不會最近報了什麼函授課程了吧?怎麼突然講話有水平了?”施天辰猛地轉頭看他。
“……”糟了,一時得意忘形,忘記人設了。
在施天辰的注視下,白湛尷尬的低下頭,用食指捋了捋鼻子,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通常用來掩飾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