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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怎麼的,他愣是引著這些人將這水泥往軍用物資上想。這年頭軍用的東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碰的,看看那能製作成皮甲的牛皮是個什麼待遇?雖然不至於說外頭一件半件的都難尋,可稍微多點,就容易出事兒啊,別說是藏著幾件了,就是販賣牛皮都有可能獲罪,在這麼一個實例下,他們會怎麼想著水泥?一個個都覺得,哪怕是自己真的謀算到了這方子,只怕也就只有藏在家裡發霉的份,沒什麼機會拿出來生錢了。這樣的東西,就是高官顯貴都沒有例外,更別說是他們這樣的商戶了對吧,所以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即使有幾個不甘心的,貪婪的,這會兒也尋思著想先看看情況,畢竟這會兒到底沒聽說這水泥用在了什麼地方,說不得是糊弄他們呢,等著過上一陣子沒有消息,自己在想法子應該也成。
還有些對著這水泥在軍事上的應有有些不解的,倒是對此興趣越發的大了,原本只是以為是修房子,起圍牆的好材料,不想還有其他大用處?到底用在哪裡?有心探究一二,甚至琢磨著,若是民生和軍事上都能得用,那自己是不是也買點來試試?反正這會兒不是還一點點的在往外賣嘛。自己若是研究研究,誰知道會不會開發點新用途?再不濟,將自家抹一抹,好像也挺時髦的。
不管是哪種想法吧,反著老肖這裡是太平了,這是真的,唯一的麻煩就是生意太好。周邊村落似乎一個個都有錢沒處花一樣,都來定這東西。甚至好些都不認識,不知怎麼也直直的尋到了這裡,讓老肖連個喘息的功夫都奢侈了。
“爹啊,這麼多單子,可做到什麼時候去。”
肖海濤和老肖兩個用厚厚的口罩兜著臉,在那原本做鐵匠鋪子的茅草間裡,輪換著攪拌著桶里的水泥。忙乎的眼睫毛都發白了。沒法子啊,這磨粉,煅燒可以托給其他人,讓幾個信得過的幫著打下手,可這混合比例什麼的,老肖卻沒法子放出去,哪怕是他自己不怎麼在意,信得過那些夥伴,那些人自己為了避嫌也不肯插手啊,再說了這如今方子可是遞上去了,哪怕是為了為未來官府作坊保密也不能隨便傳出去不是,所以自然是只能靠著他自己和兒子兩個。
“總能做完的,過上一陣,這風過去了就好了,這會兒不是正心慌嘛,一個個生怕來不及趕不上而已,等著上頭完事兒,正緊的有了章程,咱們就能輕省些了。”
“對了爹,那個做活的要用口罩,這個你寫了沒?咱們要是漏了,這以後會多多少塵肺病。太造孽。”
“我還能漏了這個?沒看見連老安他們我都給配上了嘛,這東西好用是好用,可這污染也大,好在這年頭都是手工製作,產量小,不然我都不知道這做的是對還是不對了。”
“老肖,老肖,門口的三十袋已經出貨了,你這裡今兒還能有多少出來?到明天夠不夠一個村子的?”
陸大郎的大嗓門,人還沒過來,這聲音就已經從院子大門口過來了,那大大的口罩愣是沒阻礙半分,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知道了,明天一早估計能出五十袋。你們這裡怎麼樣,別累著,這活全靠力氣撐著,最是累人,你們別忘了多輪著來,反正你們有十個人呢,做多了,我這裡也來不及。”
這一次因為實在是趕,老肖基本上把幾個關係好的都扯來當幫手了,一人一天給30文,還包一日三餐,每餐還有村子裡獵戶那裡買來的肉食,這待遇,不知道眼紅了多少人。不少村中老兵暗暗的自責,往日和老肖關係處的不夠親近,生生少了這麼一個掙大錢的機會。還有幾個機靈的,知道了老肖有軍營告身的,自覺和老肖成了自己人的老兵,不知道是為了以後也能得個活,還是純因為老肖身份提高的緣故。忙不迭的去打獵,將獵物送上門來給老肖送方便,連收錢都往少里要,嘴裡一個勁的客氣親熱,弄得老肖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詫異,自己啥時候這人品好的,全村都稀罕自己了?
不管人家是什麼心思吧,在自己這最忙亂的時候,這村子裡的人不但沒有因為這銀錢的事兒說嘴,還一個個的積極提供方便,就是為了這個,老肖覺得,在提高全村GDP上,自己也該多用點心,所以啊,這不是,立馬南面石山腳上,老肖又讓挖了個煅燒的半嵌入式土窯,用了好些人做工,散出去些工錢。採買獵物菜蔬,也讓大傢伙在他這一次的掙大錢的事件中得了些好處。
只有楊七郎是村子裡最不高興的,這不是,陸大郎這裡和老肖話還沒說完呢,他就來找老肖了。等著被引到正堂坐下,說起話來那是沒有半點的客氣。
“海濤這孩子,讀書上基礎很不錯,如今都學到了四書了,若是這樣努力,過上一二年,只怕都能開始慢慢的學著作文了,這樣的好苗子,你怎麼就不上心呢,這樣的匠人活計也帶著他做,莫不是將來就讓他一輩子靠著這個吃飯?不是說還有想讓他去試著科考的嘛。老肖,你這可不能為了一時的掙錢,就毀了孩子的前程。看你給孩子買書的大手筆,你不該是這樣沒有長遠眼光的人啊。”
作為先生,這一次上門那絕對是負責任的。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好好的有財力,有智商,有能力更進一步的學生就這麼荒廢了。而他這些話說到了老肖這裡,老肖能說啥?除了一臉的無奈和慚愧,真是沒第二個表情了。
不管是哪個年代,對於孩子的教育上,國人永遠都十分的捨得下力氣,十分的重視。即使老肖明知道自家兒子心裡有數,也不例外,所以只能滿臉不好意思的對著楊七郎說到:
“是我的不是,只是若非實在是忙不過來,也不至於讓孩子插手。好在這事兒時間不會長,等著外頭那些單子做完,基本上周邊的那些人也就消停了,即使以後再有需求,也不至於這麼一股腦兒的過來,讓我沒個周旋的餘地。到時候自然用不著孩子搭手了。我估算著,也就這麼十日上下了。再有,家裡畢竟還有方言那孩子在學堂,他們兄弟也有成算,每日那孩子回來,總是會和海濤說學裡的功課。海濤也要強,晚間總是會將這些自己學一遍,白日裡做活空隙,也常背誦書本,不會耽擱多少。等著這事兒過了,還要麻煩先生在多費心,給把把關,免得漏了什麼。”
聽著自己這得意的學生沒有因為家裡的事兒忘了學習,這楊七郎的臉色也好看了些,神色鬆緩下來,只是想想剛才看到的,那孩子帶著大大的口罩,滿身灰塵的模樣,心裡又有些心疼,總覺得自己這學生太苦,忍不住又說到:
“我知道,你這裡忙不過來不尋別人,只用海濤也是沒法子,畢竟這是家傳秘方,不好隨便讓人知道,只是你這樣實在不是辦法,就這麼一個丁點大的孩子,能有多少用處?有這功夫,還不如從別處想法子,將這生意往後拖延一二,不但是海濤不用這麼辛苦,你也能鬆口氣。”
“我哪裡不知道這個嗎,可我不管怎麼解釋,怎麼說,他們都不聽啊,或許心裡多少是信的,可看著別人買了,又怕自己輪不到,旁人在說點著急的話,一個個的,哪裡還能等?都是吃虧吃多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