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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歐陽庭忙著簽單,倒也沒推開他。
……你真的聽懂了我的音樂,你真的理解了我想做甚麽?風梧說不出來,總覺得害怕聽到答案。這一晃神,歐陽庭已經處理完後續事宜,和他離開了這家店。
“剛才想說甚麽?”
風梧掃眼剛經過的一家香水店:“你用的甚麽牌子?”
“我不用。”歐陽庭也看到了那家店,卻往另一邊走。
風梧看著那個只有一個字“發”為名的店:“不!”
“你需要。”
“我不!”風梧驚恐地後退一步抱住頭。
歐陽庭直接拽著他進去按著坐到椅子上:“本來只打算剪短一些,現在我覺得,光頭也是個好選擇。”
“顯然英明神武的老闆說甚麽都是對的!!!”
歐陽庭再看他一眼,突然笑了:“撒謊。”
“沒,沒有!”
“那你臉紅甚麽?”
風梧惡狠狠扭開頭,墨鏡246請你保持看世界不爽的人設行不行?沒事兒笑P笑啊!馬丹的臉紅……一定是因為夏天熱!
今天最熱!!!
把嘟嘟囔囔的風梧直接送回公司交給章鞅,歐陽庭一路驅車出城。
再向東行了快一個小時,轉下公路左側一處神似度假酒店,或是療養院一類的地方。
停在大門前,歐陽庭降下車窗遞出去張磁卡:“有勞。”
“歡迎您來複診,歐先生。”門口的保全人員掃描驗證,登記後交還。
歐陽庭接過收好:“Durand醫生在麽?”
“他……現在在實驗室,我已經通知了他,他請您直接去他3號樓的辦公室。”
“好的,謝謝。”
歐陽庭駕輕就熟駛到指定位置停好車上樓,剛出電梯就聽有人笑著道:“歐,你來了。”
“你好,Durand醫生。”
“叫我杜,歐。”這個高個子戴眼鏡的光頭醫生伸出手,用著略帶一些口音的腔調責怪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是朋友。”
歐陽庭他握手:“好吧,杜。”
“進來坐。老規矩,先說好消息。”Durand醫生打開門後直接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基於你之前的所有資料與上次的檢查報告,我很高興地通知你,你恢復得很好。”
“我也很高興聽到這個。”歐陽庭並沒有太激動。
“壞消息是,我親愛的歐,你的個案讓我們一整組同事持續困惑。”Durand醫生遞給他一杯水,“我覺得有必要當面再和你聊一次。”
“多少次都可以。”歐陽庭接過來並沒有喝,“你知道這源於我三年前出的意外。”
“是的,車禍。”Durand醫生點了點他當時的手術報告,“慘烈極了。那輛可憐的福特車變成了一堆廢鐵。”
“我也差不多報廢了。”歐陽庭語氣是無奈的平淡。
“沒錯。”Durand醫生呼了口氣,“當時你聰明地選擇了及時跳車,付出了全身四處骨折,腦後一處外傷縫了六針,多出擦傷以及爆炸帶來的部分灼傷等重大代價。之後的兩次手術以及康復過程中,還伴有嘔吐、咳血等症狀和一系列併發症。”Durand醫生感慨地看他一眼,“但無論如何,你活下來了。”
歐陽庭嗯了一聲:“那就夠了。”
Durand醫生轉頭翻看另一本記錄:“從你第一次醒來能開口說話起,你就表示自己忘記了一些事情。”
“是那樣。”
Durand醫生認真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因為忘記了,所以你也無法說出自己究竟想要想起甚麽。”
歐陽庭皺著眉:“我非常確定這事很重要,它關係到一個,不,兩個很重要的人。”
“對,就是這個!”Durand醫生饒有興致地核對。
“甚麽?”
“每一次你的回答方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這個部分相同。”Durand醫生緩慢地重複了一遍,“涉及一個,不,兩個人。否定也相同。”
“我不清楚為甚麽會這樣。”歐陽庭頷首道,“然而一旦我專心去思考,反而沒有更多頭緒。”
“一瞬間的直覺麽?”Durand醫生嗯了一聲,匆匆記錄下一串文字,“你現在對自己的身份……”
“我一直覺得我可能叫歐陽庭,但與這個世界,我是指與我睜開眼看到的周圍人口中那個‘歐陽庭’不是同一個人。”歐陽庭回憶了片刻緩緩道,“我到現在確實逐漸想起很多身邊人的事,但總覺得……不是我親身經歷過一樣。”
“車禍令你的頭部受傷,伴有淤血,記憶區域因此受損導致認知障礙也很有可能。”Durand醫生微笑著安慰道,“況且我們的大腦很有趣,它會自動刪除掉一些它認為不重要的東西,所以我們身上發生的一切事不見得、也不需要都記住。”
“是那樣。不過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有一件必須去做的事。無法完成我甚至——會死之類,就好像我真的因此死過似得。”歐陽庭嘆了口氣,“可惜我想不起來更多,或者更具體的。”
“那種緊迫感一直存在麽?”
“是那樣。”
“甚麽情況下會有這種感覺?”
“任何時候。”歐陽庭皺了皺眉,“我從沒刻意去想它,但它一直存在。”
Durand醫生點了點頭:“而你回這裡接手一些工作,是因為這個麽?”
“畢竟當時出車禍就是為了趕飛機。”歐陽庭有絲不易察覺地沮喪,“晚了三年,直接導致我現在的工作面臨更多困難。”
“但你可以解決不是麽?”Durand醫生拍拍手。
歐陽庭彎了彎唇角:“是那樣。”
“很好的信心。”Durand醫生稍微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回來之後,你的這種感覺有變化麽?”
“有,比較……複雜,難以表述。我需要一點時間。”歐陽庭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
Durand醫生友善地一笑:“沒問題。”
過了一陣歐陽庭才放下手道:“我覺得自己接近了要去做的那件事,但同時有更大的緊迫感與不安全感,就好像我的時間有限卻將遇到極大的阻礙。我的每一個選擇都必須足夠小心謹慎,否則——”
“真的會死。”
歐陽庭抿了抿唇,無奈地笑了一下。
Durand醫生和氣地笑著擺手:“我猜你有足夠的安全保障。”
“不是這種不安全感。”歐陽庭很客觀地分析道,“當然,一些身份帶來的危險總是存在。”
“比如之前的車禍?”
“那倒確實是一場匪夷所思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