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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野獸回身越走越近,阿梧在心裡呻。吟,仿佛絕望地感受到它越來越近的呼吸與氣味。很好,不用糾結了。那野獸就快結束今天的“勞動”,準備回來休息了。
束手就擒坐以待斃,還是負隅頑抗拼死一搏?畫地為牢的阿梧陷入了深深地懷疑與快速地念頭轉換中。
一陣風吹過草叢樹葉發出唰唰聲,那野獸停下腳步轉頭四下打量。阿梧屏住呼吸,看著那雙小圓眼露出有些警惕卻又發散的眼神,跟著仿佛一臉困惑地翕動起鼻翼,像個人似得直立起來迎風深深嗅聞。
阿梧心裡一動,難道……它看不太清楚?看著那野獸謹慎又緩慢地轉過頭去,阿梧突地冒出個念頭。
儘量輕柔平緩的伸出手撿起洞中先前砸進來的小石子,趁著那野獸背身的空隙,用力向遠方砸出。
那黑毛野獸的大耳猛地一顫,以比先前快數倍的速度向那個方向撲去。
阿梧待它跑走才輕輕舒口氣,躡手躡腳地就從樹洞裡鑽出來,卻又欲哭無淚地看著沒了簡易台階的半高距離。一咬牙,狠狠心就從樹洞裡跳了下來——
七葷八素頭暈腦脹,幸好沒摔傷。
阿梧一隻手揉著腦袋另一隻手捏捏腳踝,正想起身逃跑,卻見那黑黑的野獸已經轉頭又尋聲回來了!
看著高大健壯的野獸像堵牆似得呼嘯衝來,阿梧絕望地扭頭就跑,卻又被地上的樹枝絆倒摔在地上。臉頰與雙手都火辣辣的疼起來,而身後已經可以清楚地聽見那野獸口中發出的喘氣聲!
扭頭就見那黑色的野獸已經撲到身前,張開血盆大口大吼一聲。阿梧下意識舉起一隻手用胳膊擋在頭前,另一隻手不管抓著甚麽都奮力往那野獸身上咋去。雙腿只管胡亂蹬地向後縮,聊勝於無地盡力拉開距離。
那野獸被小石子或是樹枝之類砸中,似乎發怒般仰頭再狂吼了一聲,高舉起爪子就要拍下——
阿梧絕望地閉上眼睛,心想……最好一擊斃命,免得經歷漫長的疼痛。
一陣風再起,那野獸再發出一聲怒吼嘶鳴,跟著撲倒在地。
阿梧恰恰被那野獸壓住了半條腿,立時又痛又麻。卻心驚膽戰一動也不敢動。即使那野獸徹底沒了動靜,但仿佛還有呼吸,這就更加不敢睜開眼睛。
微涼的晚風拂過林梢,阿梧忍了又忍還是打了個噴嚏,隨即就發覺壓住自己腿的野獸沒了。
沒了?!
阿梧猛地張開眼睛,就見昏暗的林中有人揪著那黑毛野獸的後背掀到一邊。
他半長的黑髮紮起垂在身後,圍著獸皮裙子的腰間隱隱看得見結實的肌肉線條。他將那野獸放到一邊,面無表情沖他伸出手來。
阿梧愣愣地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皺了皺眉蹲下來檢查他的腿:“受傷了?哪裡痛。”
碰觸到身體的手掌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但此刻卻讓阿梧覺得溫暖。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人,似乎該謝他卻又想罵他,想罵他又覺得還是該謝他。兩種矛盾的念頭此消彼長均不甘示弱,令他說不出話來。
“可能有點兒扭到了,應該不嚴重。”那人似乎鬆了口氣收了手,又鄙夷地看他一眼,“本來還能誇你有勇無謀,現在看,連匹夫餘勇都沒有。”
阿梧終於回過神來,聞言惱怒地伸手一推他:“要你管!混蛋阿陽!”
一旁的那野獸卻仿佛動了一下,嚇得阿梧立刻跳起來揪著那人扭頭就跑。
“那到底是甚麽東西?”終於覺得安全了的阿梧這才停下喘氣。
歐陽庭倒也不累,只是看這小鬼滿頭大汗也就停下腳步:“熊。哦,在這兒仿佛是叫‘黑黝黝’。”
“甚麽鬼。”阿梧翻個白眼又道,“你沒殺死它?!”
“瀕危野生動物好麽。”歐陽庭說完又笑了,“當然,在這兒應該沒這問題。”
阿梧莫名其妙瞪他一眼:“它差點兒殺了我!”
“那又怎樣。你占了它的窩還要殺它麽?”
“……那你還打它呢!”
“我只是用石塊砸中它後腦暫時敲暈了而已。況且你不是說,它要殺你麽?”
“……真不想謝你。”
見歐陽庭無所謂地聳肩,阿梧抿抿唇又道:“你,你晚上出來散步?”
“誰叫你這麽蠢。”歐陽庭嘆口氣,疑惑地又湊近些盯著他的臉看。
阿梧往後退了一步:“幹嘛?!”
歐陽庭皺著眉還是看著他,口中喃喃道:“長的倒是像,不著調的頑劣個性也挺像,就是……”
“甚麽?!”阿梧瞪大眼睛吼他。
“沒甚麽。”歐陽庭恢復了面無表情,“總之,我沒打算出手的,誰叫你那麽蠢。”
“哈?!”阿梧氣得一跳三尺高,“你跟著我就是打算看我笑話麽?!”
歐陽庭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已經出來了:“自然是看別的。不過有笑話可看,幹嘛不看。”
阿梧惱得過去抬腿就踢了他一下:“你這混帳!”
歐陽庭反而笑了:“啊,這下更像了。”
“像甚麽?!”阿梧氣昏了頭,抬手就往他身上沒頭沒腦亂打,“一天到晚作弄我好玩麽?!一會兒趕我走一會兒又救我,你到底想干甚麽?!”
歐陽庭由著他打了幾下才抓住他的手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阿梧甩了甩沒掙開,也就氣哼哼地想要再罵。卻不想天上猛地吹來一陣狂風,黑壓壓的仿佛飛來了一群甚麽東西。
歐陽庭眯眼望天道:“哦,來了。”
阿梧也就抬頭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道:“鷹,鷹族?!”
第20章 坐看生死路
嗚呀的夜風怪叫著卷過山巒樹梢,發出陣陣奇詭之聲。黑雲層層堆疊,終於將月亮遮得嚴嚴實實。
歐陽庭舉目望天,心道當真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轉頭看看周圍的鷹族,有些顯出人形站在四圍,亦有不少維持獸形蹲在樹上。林林落落仿佛無序隨意,實則將二人圍在當中。略一數點,白天來的那些只有部分顯出身形。想必還有些埋伏於別處。
一隻蒼鷹自樹上跳下瞬間化作個滿臉傲慢的中年人,他抑制不住的洋洋自得道:“好久不見啊,年輕人。”
歐陽庭淡然地看著他:“日隱月升,確是漫長的一天。”
“你好像並不驚訝。”鷹利族長看著他挑挑眉,“這可十分無趣吶。”
“我非你族人,范不著矯揉媚上。”歐陽庭再打量他一眼,“你也不是我爸,用不著彩衣娛親。”
鷹利族長乾笑了兩聲,又盯著歐陽庭身後的阿梧道:“入夜了不在族中安睡——”
“散步。”歐陽庭略動了動,將阿梧整個遮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