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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當我是怪物,說我不詳,說一旦和我對上眼就要倒霉遭災甚至的。”墨琴縮了縮脖子垮下肩來,“我又是個哥兒,本就不能好好幹活兒替家裡分憂,這模樣更是嫁人都難。如今爹娘將我賣了……也算替家裡免了個麻煩。至於旁的,還能如何不適……”
這種時候該說些甚麽才能安慰對方呢?歐陽庭覺得簡直太挑戰。
“不是這個。現代醫學認為這屬於瞳孔發生粘連畸變,當然也有認為這是早期白內障——咳。”歐陽庭看著有點兒迷糊的墨琴立馬打住,“總之,這絕非不詳。相反上古時代很多聖人據說都這樣,看相的就認為這是大吉之相,特別吉利還很富貴!”
“噗……”墨琴愣愣地看他滔滔不絕,突地扭頭掩口就笑了。
歐陽庭有點兒無奈:“我說甚麽了好笑?”
“雖則我聽不明白,但想也是勸我。”墨琴抿抿唇抬頭笑道,“謝謝你,歐大哥!”
……所以進步成歐大哥了是麽。
歐陽庭覺著肩後一片又痛起來,只得放棄思考好感增加這種無跡可尋的東西躺回去道:“我先前是想問,你視物無礙?”
“有時候有點兒怪。”墨琴忙得起身扶著他安置,“譬如說,嗯…今日見歐大哥第一面,我似乎隱隱見著條龍……不不,是龍脖子。”他抬手比劃了一下,“不過只一閃又沒了。還有阿虎哥,他仿佛只大老虎!還有世子——誒呀,我又說多了。”
歐陽庭覺得好笑:“所以你才不敢看我?”
“嗯……也怕別人看出我這眼睛。”墨琴捏住雙手小聲道。
“你也別太擔憂,橫豎現在是在王府。那些一知半解的傢伙都不在。”歐陽庭舉目仔細看他眼睛,發現某些角度配合光線才能看到,“況且我現下就看不出了。”
“那劉大夫是……能治好我?”墨琴眼睛一亮,頗有些期待地問。
“想必是。”歐陽庭笑了笑。
“真的?!太好了歐大哥!”墨琴激動得展露笑顏撲來抱住他,“我這是生病對不對?我能治好的是不是——”
“是是是……”歐陽庭被他一撞背壓到傷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甚麽?”但見個錦袍少年立在門邊,眉頭高高挑起口中陰陽怪氣道,“看來我的侍衛和侍童倒是混熟了呢。”
說罷嗤笑一聲,阻了各人行禮的舉動,只管氣沖沖砸個甚麽過來就拂袖而去。
第4章 世子又作妖
“哦呀,今天小墨琴乖乖沒有來看望他的歐大哥咩?”阿虎眨著眼睛,叼著個果子就往榻上爬。
歐陽庭將衣裳拉好踢他下榻:“甚麽亂七八糟的稱呼和邏輯。”
“往常這時候不都是他在給你上藥麽?一邊談天說地一邊摸來摸去。”阿虎爬起來一臉純良地看著他,“說起來也七天了,趕緊一舉拿下涉世未深的小可愛啊。我可是每天都找各種理由留在屋子外面給你們創造條件,你要是一無所獲就真的太對不起我了!”
“……那可真是謝謝啊。”歐陽庭起身束髮,覺得背後只微微作痛。
“好嘛,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系統,我有義務問一句,你好點兒沒有啊?”
“劉大夫的藥很好。”
“廢話,全京城最好的大夫誒。再說你也還年輕呢不是麽?”阿虎趁他不備一個飛撲,趴到被子上翹著腿晃悠,“不過別忘了,你家世子也有獻上一份愛心的說。”
“……總覺得和你說話很艱難。”歐陽庭拿起劍擦好收入鞘中,“太過發散的思維不利於人際交往。”
“最沒資格這麽說我的就是你。”阿虎吃完果子順手一扔核,舔著手指頭又探身過去抓了一個接著啃,“現在幹嘛,去找小可愛麽?”
“練劍。”歐陽庭往外行。
“明明還沒全好不是麽。”阿虎翻個身,仰面躺在被子上盯著帳子喃喃道,“永遠都在逞強的混蛋啊……不過貌似大家都一樣誒。”
走到院中的歐陽庭站定在一棵杏樹下。舉目望眼頭頂,但見那粉白交疊如絮雲蒸霞蔚的盛景,叫人仿佛騰起幾絲微醺的醉意。他深吸口氣,緩緩抽出劍來握在手中。
昨日劉大夫來換方子時說他今日可下床略動,只仍不可疾走奔行,免得留下隱患。歐陽庭心道此番自個兒是個侍衛,世子風梧言行又一貫癲狂,惹是生非保不齊甚麽時候就會遇到危險。
況且古代,唉,古代還生在王侯家,總覺得不是宅斗就是宮斗的劇本。前十年平平安安看來是因為攻略對象沒出現,如今墨琴來了,只怕開啟新副本有的是危機四伏在後面。勾搭小受是甚麽鬼暫且不計較,救人之前還得先自保。以往世界也有過會功夫的角色設定,但歐陽庭早弄清楚這功夫、內力有了招數還得練,否則紙上談兵對敵無益。
習慣成自然也罷,熟能生巧也好,歐陽庭覺得如今練劍對他而言不是特別困難的事。但三天不練手藝生,於劍之一道也相同。他閉上眼睛,在腦中先勾勒劍招。反覆多次後方捏個字訣,循著那招式慢慢演練。
這般往複數遍,歐陽庭覺著初時生澀大減,一時意動運轉內力隨劍招而出。斜撩上刺時,捲起股風來吹得樹梢花顫,更有數簇落下,繽紛落於目前。歐陽庭只覺有些礙眼,便起劍氣想將它們震開。卻不料花朵輕軟,那粉瓣竟隨劍身黏上,圍得周身一圈更近了些。歐陽庭皺眉一頓,回身斂息,花朵頓失所依,四散開來。
“喔——歐大哥又在練劍吶?”猛地聽見鼓掌交雜喝彩之聲。
“小丁?”歐陽庭便順勢收了劍回身道,“諸位也都在啊。”
起鬨的丁侍衛抓抓鼻子,與其餘幾個侍衛很是艷羨地過來:“每次看歐大哥練劍都覺得太氣派了。”
歐陽庭覺得好笑:“諸君何必過謙。”
“別算上我,懶。”丁侍衛在一片噓聲里大笑。
“可不是?單先前府中王護院不也說了,這事兒也講天分嘛。”眾侍衛互相調侃著。
“何以此時至此?”歐陽庭笑著與他們寒暄。
眾侍衛立時默了,丁侍衛嘆口氣低聲道:“昨兒夜裡,世子屋裡……”
歐陽庭不由皺眉:“都安置妥當了?”
丁侍衛抿唇頷首,卻又苦笑著:“你我原是侍衛,卻多是在做這等事。真是,真是……”
歐陽庭只輕拍他後背,那丁侍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且不說這個。瞧著歐大哥這是大好了?”
“托賴記掛,較之先前可算無恙。”歐陽庭頓了頓方道,“那今日府中可好?”
“唉,不多幾日就該王爺壽宴,忙中還添亂……這當口大傢伙誰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丁侍衛癟癟嘴道,“真是怕了那誰雞蛋裡挑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