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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鳳嫡面色數遍,思及自家不成器的幼子很是氣惱,對油鹽不進的某離象宗長老恨得牙癢,更對某個明明知道些甚麽卻不肯說的九重天上的混球惱怒異常。想到那傢伙,便又想起那次這傢伙一臉看笑話似的大張旗鼓來妖界——
等等,那傢伙可不會這般高調的來妖界。妖皇鳳嫡想到那時某個傢伙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一咬牙起身踏雲去了。
章鞅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那襲紅袍遠去的上空,擦了擦額間的汗小聲道:“這一個兩個的,究竟還鬧甚麽呢。唉,最要命的是,甚麽時候才能明白呢?”這就回頭看了眼屋檐搖頭道,“唯一明白點兒的還躺著,真是雪上加霜。”
第118章 另有隱情
一葉障目,管中窺豹。毫釐之別,瞬乎萬里。
久久不歇的電閃雷鳴終於靜去,黑雲散盡白霧化開,鳳梧警惕地再掃過四周方抹了一把額前的汗。望著腳下被燒得光禿禿的地面,鳳梧緩了口氣。上輩子就是在這個毒霧瀰漫的密林中被纏住,那時力有不逮的他迫不得已顯出原型才燒死了那些破玩意兒,也才不巧被方柏融那小子發現了大秘密。
話說回來,方柏融這輩子沒跟著他真是太好了。即使這輩子的他不可再同日而語,但始終心有餘悸。更何況與師尊的關係還奇怪地僵持著。
焦灼的內心始終不停回憶上輩子一直的隱瞞被揭穿時,師尊眼中分明的失望至今想想就叫鳳梧心酸。但為何這一世將一切坦白,師尊卻越發沉默高深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鳳梧抿了抿唇,憂憂愁愁地嘆息著往前行。
記憶中這道關口在燒死那破離幻巨靈蘿之後,藤蘿的根部就會出現一個隱蔽的洞穴,延伸向下深不見底。那時因為被突然冒出來的方柏融嚇到,來不及多想便追著那傢伙而去。如今終於可進去一探究竟說不興奮是假,但上面守護的魔物如此厲害,非得小心為上才是。
思及此,鳳梧揚手念個法絕,將地上焦土斷藤清除,果然有一三尺見方的洞口。他立在旁邊略一思量,腳尖先挑起塊小石子直接踢了進去。見洞中毫無沒有異動,又過得一陣才隱隱傳來石子落地叩擊之聲。估摸著約二十餘丈深,鳳梧又往裡招呼了幾個法術,見果然並無異狀才試探著一躍而入。
風聲呼嘯著自下而上穿過鳳梧的衣袍與發間,帶起絲絲涼意。漸漸暗淡下來的空中他眯起眼睛,施法頓住身形緩緩降下。
腳踏實地那一刻,一片漆黑的地下突然明亮起來。鳳梧不覺一愣,定睛去看眼前燃起那異常亮光,發覺並非油料薪火,乃是靈力燒灼所致。
鳳梧垂目打量足下,果然腳下石路上隨他落定,已浮現出大大小小的光圈。鳳梧張了張嘴,見唯有左手邊一條石道,往前每約十步遠處的牆壁上有壁龕燈台。
這一看就不是天然的地下洞穴居然存在,該說不愧是昊瓊秘境麽。鳳梧腦中不由浮現出關於此秘境的種種說法。
一說此處是洪荒遺留之地,畢竟這裡風物大異於修真界;另一說則是此地乃某位早已飛升或羽化的大拿所有,曾是TA修煉,或為了某些因由而特意“造”出的一方小世界。
道術法力達到一定境地,移山填海呼風喚雨早就是常識了,但若這真乃一人之力所成,也太過驚世駭俗。
鳳梧胡思亂想一通,腳下已順著這石道往前行了一段。此刻右手邊多出了一個岔口,他略一沉吟,並未轉入岔道,而是繼續往前。再行了前後一盞茶的功夫,左手邊又出現了一條小路。鳳梧打量了一眼,見那小路前方蜿蜒曲折不可見底,還似乎隱隱透著點兒銀光。
鳳梧抿了抿唇,邁出一步又站定。口中嘖了一聲還是往前直行。
接下來卻許久不見分支,且此路似乎越走越窄,而兩側牆上那靈力所燃的亮光也漸漸變暗。鳳梧只覺得有些疲倦,是以停下略作調理。運氣轉息,再睜開眼時,全身只覺得輕快不少。不知是不是因這緣故,鳳梧總覺得眼前都明亮了不少。此後路上也再遇到過不少岔口,鳳梧均目不斜視,一路直行。
如此再走得約一炷香的功夫,時刻警惕戒備的鳳梧沿路轉過一個彎,面前就是一堵石牆攔住了去路。
鳳梧有些摸不著頭腦,暗道莫非這是條死路。可若倒回去,先前那麽多的岔路又該如何呢。鳳梧頗為猶豫,還是決定先上前看看那堵牆。
湊近細看,鳳梧皺起了眉。那牆上光滑平整,並無一物。鳳梧試探著往上施展了幾個法術,那靈力卻似泥牛入海,未掀起半分波瀾。
鳳梧哼了一聲,反而越加不滿。一個鳳凰火焰就招呼過去,這次這面沉默的石牆終於有了回應。
牆壁上漸漸浮現出光點,光電輕靈地移動著,如在宣紙上勾描、絹帛上刺繡般漸漸繪製出某種紋路來。
鳳梧驚訝地眨了眨眼,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直到那光點所成的光紋不再變化。他小心翼翼走進那石牆,細細去看那紋路。
前目後凡,迴環逡巡。有如層層深入,疊嶺層巒,綿延不絕。漸漸卻反覆再三,似乎疊矩重規,頭上著頭。可心中又覺內有至寶,如論如何不舍空手而歸。是以漫漫,覆去翻來。仿佛行於曠野之間,萬里無垠。似乎浮於碧波之上,萬頃無邊。
天地孤寂,茫茫然一息。
山川枯寥,渺渺然一粟。
須臾之間,滄海桑田。萬千世界,億類生靈,生於斯,長於斯;喜於斯,哀於斯;苦於斯,亡於斯。風起雲卷,捲雲聚雨,雨落成溪,溪匯入海,海上生潮,潮湧化霧,霧攏掩陸,陸廣行風。終究千載悠然散去,唯余浩浩,古今恆長。
“何者恆之,唯變不變。”天帝立在天池一側,手指緩緩撫過那一根望來仍舊青綠鮮活的竹枝。
沉默的妖皇鳳嫡滿肚子的話,在看到那根釣竿時都咽了回去。
天帝收入袖中,回身沖他和氣一笑:“難得你來尋我,可是遇到難處了?”
“……要笑便笑,何必惺惺作態。”妖皇鳳嫡哼了一聲扭開頭,火紅的袍子隨他側身化出個小小的弧線。
天帝看著那上面精巧的金絲紋路低低一笑:“那本君便真的笑了。”
“……笑完了吱一聲。”妖皇鳳凰直接背過身去懶得看他。
天帝低咳一聲方走近他道:“那事確與魔界有關,但並非他們主使。”
妖皇鳳嫡猛地回過身來:“你說甚麽?!”
天帝伸手拉住他微微揚起的袖子:“他們打著那秘境的主意,想分一杯羹罷了。”
“……各界自有自域,難道他們還不死心?”妖皇鳳嫡一怔,卻又譏諷地一笑,“別說他們了,便是這天界不也一派凌駕萬鈞之上的姿態麽?”
天帝無奈地看著他收回袖子去便也鬆了手:“各界相安,自然為宜。若有爭鬥,亦屬尋常。”
“這話說得當真滴水不漏。”妖皇鳳嫡作勢揚手拍了拍,“莫非裡面藏了甚麽不得了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