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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從方家村回來,每每想起方城仕燭光下的眼神。
他的心就抽著疼。
方城仕知道他的妄念,一定會主動拉開距離。
與其讓這一幕上演,不如自己來決斷。
這樣主動權還在自己手上。
喜歡能照著喜歡,藏緊就好。
方城仕想要看見的,他就讓他看見。
可唯獨無憂無慮地笑,他真的發不出來。
心裡跟黃連一樣苦,再怎麼笑面下的神經都是不協調。
沉默寡言是最不需要扮演的,他本來就話不多。
謝念沒有這種經驗,只不過祚燁是他的好友,對方能把這秘密告訴他,他也一定能保守,並且做好傾聽者的身份:“你不要想那麼多,馬上就要院試了,你萬不可因小失大。”
不是自己的心,怎麼知道感受,但謝念是好意,祚燁還是跟他道謝:“謝謝你。”
謝念安慰他:“你我之間不必見外。”
方城仕在後邊看著兩少年咬耳朵。
皺著的眉頭就沒松下來過。
許典問他:“你一直盯著小燁做什麼?”
方城仕姿勢不改:“沒什麼。”
許典說:“再看小燁的後背就得給你燒出個洞來。”
方城仕這下才收回視線:“過了年你在縣裡幫我找塊地基。”
許典有些訝異:“要搬到縣裡?”
方城仕看了眼祚燁,說:“小燁通過院試後就會在縣裡上學,老住你家也不方便。”
“計劃這麼長遠。”許典笑著說:“你這麼疼小燁就不怕小祖有意見?”
方城仕說:“他跟我蹬鼻子上臉的時候你沒看見,對小燁倒是維護,能有什麼意見?”
方城祖的性子那是一個跳脫,但真要說起來,也不是會有什麼想法的人。
一是還小,二是性子正,所以方城仕才這麼放心。
許典就是知道這點才敢打趣:“行,保證給你辦妥。”
說完也到了雲來巷。
走進方宅,方城仕把人領到正廳,吩咐楊理去拿酒,又讓福叔陪方城祖和祚美出去。
方城仕和許典方化簡三人喝的是燒刀子,兩少年喝的桃花釀。
這酒溫著喝味道特別香,再炒上幾個下酒菜,那是絕配。
過年喝酒無非是談天談地,說些笑話。
許典走的地方多,心中有不少趣聞。
謝念被他逗得開懷大笑。
連祚燁都露出笑容。
方化簡可吃味了。
方城仕說:“兩孩子你也醋?”
方化簡說:“二少就是個瞎的都知道他好,我能不看緊點。”
方城仕被他齁的牙疼:“你家二少滿心滿眼都是你,誰也搶不走。”
兩人喝了不少,這會都有點上臉。
方化簡小麥色的臉上邊兩團紅暈,他小聲說:“我知道的。”
聽他訴說的人卻被祚燁吸引住了心神。
方城仕按住祚燁要斟酒的手,說:“再喝得醉了。”
祚燁回頭,沖他笑了下:“沒事。”
又是這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方城仕的心給他扎了下,手也鬆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都那麼長
☆、56
少年還是醉了。
不過祚燁的酒品很好,不會吵鬧。
他本來是要趴在桌面上,方城仕怕他被燙到,在祚燁要倒下的那一刻眼明手快地捧住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心中諸多念頭,卻在這一刻都表現出來。
方化簡見祚燁趴下了,謝念也差不多,就說:“讓他們回房睡吧。”
方城仕說:“你們也回去吧,就不送了。”
他這逐客令下的直接,好在那兩位也不介意。
方化簡原本想幫方城仕搭把手,還沒站起來就被許典伸手攔住:“有夫之夫,你想幹嘛?”
方化簡憨笑:“我讓福南過來。”
許典這才哼了聲。
祚燁的臉順著肩膀往下滑,方城仕下意識託了一下,結果就和祚燁交換了呼吸。
是桃花的淡淡清香。
少年的臉蛋滑嫩,就像剛剝了殼的雞蛋,讓人忍不住多碰幾下。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方城仕僵了僵,左手很不自然地放開,右手卻穩穩地固著祚燁的腰。
好在方化簡很快回來了。
方城仕看見福南,說:“把謝少爺送回家。”
福南恭敬地應了聲是。
然後他拿過斗篷,蹲下身子,把少年扶了起來。
謝念有些犯暈,卻不是全然醉了,還知道配合福南走路。
等他二人出了門,許典也說:“回去了。”
方城仕嗯了聲。
方化簡幫許典系好斗篷,自己也穿上,然後兩人相攜而出。
原本熱鬧非凡的正廳只剩下方城仕和少年。
方城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見他在原地呆坐了會,才扶著少年站起來,然後把他攔腰抱起。
少年身姿頎長,可無贅肉,方城仕這些年沒少幹活,一身氣力,抱個少年自然不費力。
走廊的燭光搖搖晃晃,好似隨時都能跳脫囚牢。
而少年卻在方城仕的懷裡睡得安穩。
方城仕把少年放在床上,為他脫去鞋襪才讓人去端熱水。
房間早就燒了炭,暖融融的。
方城仕幫祚燁把外衣脫了,然後坐在床上端看著少年的面容。
少年的臉早有了模型,是個精緻的胚子。
可到底年幼,眉宇間稚氣未脫。
就是這麼個無憂無慮的年紀,怎麼就有這麼多想法了?
想來想去,也只能歸咎於他不是祚燁,這世界上本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
外人看他是個熱心腸,對什麼也不太在意,說好聽點是容易相處。
可難聽點不就是淡薄嗎?
方城仕這人對於情感天生就比別人慢半拍。
在別人或迷茫或風火的青春期,他就是四個字,一帆風順。
更別說為情所困。
所以直到他在這個世界醒來,他都沒有過一次戀愛。
甚至對象都不曾有。
他現在體會不到祚燁的糾結和迷惘,自然就沒法將心比心。
他搞不懂祚燁。
所以他伸出手,撫平少年微皺的眉心,低下頭,在他耳邊問:“小燁,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這樣喊了兩三遍,祚燁睜開了眼睛。
他顯然不太好受,酒意正在折騰他的腦袋,腐蝕他的心智。
祚燁略帶朦朧地看著他:“仕哥...”
方城仕的右拇指停留在他的太陽穴,輕輕地按揉著:“難受?”
祚燁嗯了聲。
他翻過身,面對著方城仕。
祚燁暈暈沉沉的,卻知道遵從自己的內心,他想看著這個人,一眼都不願落下。
方城仕揉著他的太陽穴,輕著聲說:“告訴仕哥,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