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
張林緩緩地上爬了起來,先前知道青年正是大皇子的慌亂和恐懼已經消散,他的雙眼又恢復了一貫的精明。那天晚上僅僅是因為知道卿雲身份的他太過驚訝,再加上皇權階級的壓迫,才讓他慌亂不已,讓這看起來才剛及弱冠的大皇子占了上風罷了。
現在張林已經冷靜下來,並且早就開始暗中謀劃。湘州人手不足,大部分百姓已經飽受洪災之苦身體虛弱不已,而臨近州郡調撥的人還沒有到來,所以現在治水的主力軍正是張林和他手下那些魚肉百姓的打手。
歸順卿雲的太守府侍衛雖也在,也有一些身體還算健壯的難民幫忙,但是與張林這幫健壯的打手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眼看大皇子勢單力薄,張林怎麼還會忍的住?
張林慢慢走向前,雖然滿身狼狽,但是氣勢已經恢復,他看著卿雲冷笑道:“大皇子為人也太過不識相了點,張某托著一把老骨頭累死累活的疏通河道,不說其他,將功補過也是應該的吧?可您之前的話是何意?難不成是逼著我們造反嗎!”
他“造反”兩字一出,圍在他身邊的打手立刻上前一步,虎視眈眈的看著卿雲。
周圍幫忙的難民見勢不妙,立刻跑過來支援。他們圍在卿雲身邊雖然身體依然虛弱,但是勇敢的拿起了鋤頭和張林對峙著。
沒有躲在難民身後,卿雲撥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人,目露嘲諷的看著張林:“哦?不知太守此刻又是誰給的膽子造反?莫非又是那鎮北大將軍戚岳?”
看著這大皇子依然如此從容不迫,張林握著農具的手緊了緊,但是掃過這群烏合之眾的難民和大皇子身後孤零零的一個侍衛,頓時膽子就大了起來。他心裡冷笑兩聲,這大皇子還是太過年輕竟然不知道多帶些人手傍身,現在可不就讓他鑽了空子?
這般想著,張林昂首闊步的走到前面,舉著手中鋤頭高呼:“今日張某就是造反了如何?兄弟們聽著,鎮北大將軍若是知道大皇子這樣對待他未過門的妻子和岳丈,定然會怒不可遏,今日張某乾脆就替鎮北大將軍造了這個反!”
話音剛落,張林豪情壯志還沒消散,就聽一陣整齊嚴肅的馬蹄聲響起,一隊威風凜凜殺氣十足的軍隊從一旁河道上繞了過來迅速來到了幾人面前。
這隊人馬數量雖少,但一股濃厚的血腥之氣從肅立的士兵身上傳來,趁著漆黑鋒利的盔甲直讓人膽戰心驚。
突然帶頭之人一勒馬韁,那批神駿的黑馬長長嘶鳴一聲,兩蹄高高翹起,其上之人隨著馬匹的動作,猩紅的披風在細雨中飛翔。
張林還沒弄清楚這是什麼狀況,就聽帶頭之人威嚴而夾雜著陰沉怒氣的聲音響起:“鎮北大將軍要造反?我戚岳怎麼不知道?”
第92章 暴君15
張林被戚岳的話嚇了個半死,一個踉蹌趴倒在泥濘里,一句話都說不利索:“戚、戚將軍?”
戚岳黑沉的目光看著張林,他一揮手,身後士兵立刻動作,不出片刻便將這群揚言要造反的人五花大綁。
他沒理會嚎叫著的張林,而是率先走向了那立在細雨中的青年,抬手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支開,給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擋著雨。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戚岳總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句話的含義,他貪婪的描畫這青年清雋的眉眼,過了好久才溫聲道:“是我來晚了。”
眼看這人如此放肆的站在大皇子身邊,卿雲身後的侍衛阻擋不急,剛想厲和一聲,卻想到出京時衛臨衛閣老囑咐他們幾個的話:“在外莫要暴露殿下身份,切記要小心鎮北將軍戚岳。”
現如今看到需要他們“多加小心”的鎮北將軍,跟自家殿下如此親密的模樣,這侍衛憋紅了臉,最終只對著卿雲憋出了一句:“公子……這人……”
卿雲揮了揮手止住侍衛欲要上前的動作,自己則仰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這眉眼之中都飽含著思念的男人:“哦?戚將軍哪裡來晚?是來晚了沒見到你那未過門的妻子?張家小姐此前不久才剛剛跑走,將軍理應在路上遇到才對。”
這暗含酸意的話不由自主便脫出口,卿雲卻皺皺眉有些後悔,於是臉色不由自主又冷淡了點。
戚岳看著他,直覺這人一顰一笑均美好無比,無論是先前淺淡的嘲諷笑意,還是如今微微冷肅下來的眉眼都看得他晃神。
他低頭滿面饑渴卻渾然不知的靠近青年的臉龐,順從自己心意低聲說道:“張家小姐?跟我有什麼關係?當年那婚事我至始至終都沒答應過。”
那張林聽見了戚岳的話,跪地嚎叫:“戚將軍,你與小女的婚事可是皇上賜下的!”
聞言,戚岳表情一肅,他摘下披風披在青年身上,自己大步走近張林,一馬鞭扯著這人的脖子將人拉了過來,一字一頓道:“我戚岳寧願抗旨承受砍頭之刑,也不願隨隨便便娶一個並不心儀的女子,更何況還是你這畜生的女兒!”
看著這兩人對峙,侍衛湊到卿雲耳邊,躊躇道:“公子,這人危險無比,我等要如何行事才好?”
“無礙。”卿雲淡淡搖頭。
但聽到這侍衛話語的周圍難民卻起了心思,知道這新來的戚將軍恐怕會對大皇子不利,均圍了過來防備的看著戚岳,同時言語上也小心翼翼,學著那侍衛並不敢輕易泄露大皇子身份。
收拾完張林,戚岳安排手下的士兵接替這些人治水的人物,而後才回到了卿雲身邊。
看到青年身邊人對自己的防備,戚岳哭笑不得中又有一種自豪,青年的好自然人人都能看得出,這才來湘州幾天就已經被湘州百姓這樣愛護?
唯有那大皇子……
戚岳眼中又閃過一絲不快,湊近了,執起青年的手道:“怎麼就帶了這麼少的人手前來?那大皇子難道不知湘州的危險?”
看著男人乾脆利落的解決掉婚事,卿雲這幾天心中的鬱氣終於消散了大半,連男人言語上的不遜都沒有引得他生氣,反倒還悠哉的抬眸看了看這男人臉上複雜的表情。這一看還真讓卿雲發現了點有趣至極的東西。
這蠢貨提起大皇子的時候,眼中怎麼閃過一股明晃晃的酸意?
眸中閃過一絲玩味,卿雲被挑起了興趣,於是故意用維護的語氣道:“大皇子自然做好了萬全準備。”
此話一出,卿雲明顯感到男人握著自己手掌的手收緊了一瞬,與此同時那雙漆黑的眸子中的嫉妒幾乎要沸騰。
再次聽到青年維護大皇子,戚岳心中好似被插進了一把利劍攪動,痛的他眼眶發紅。
他怎能這樣溫柔的提起他人?他們之間……應該只有彼此才對……
妒意在戚岳心中翻騰,惹得他心底封存的某些念頭就要破土而出,但是之前詆毀大皇子惹得青年生氣的場面還歷歷在目,戚岳只能將自己對大皇子的怒意壓在心底。
看到男人眼中隱忍又壓抑的妒意,卿雲簡直要笑出聲來。
這個蠢貨!
他到沒想到,這男人每一世倒是都蠢得與眾不同,沒認出來他倒罷了,心裡倒還嫉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