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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傅珍華被她的眼神駭到,不由自由地又想起孝善寺中發生的事情,一時語噎。
芳年沒閒功夫搭理她,她命運如何,上輩子就已註定。
“大姐,我這忙著呢,我要嫁的可是王府,要準備的事情太多,沒空陪你。你慢走,不送!”
“芳妹妹,七爺爺對王妃深情似海,你怎麼能和她相比,我等著你哭的那一天。”
“那你等好吧,莫要反過來,叫我看大姐你的笑話。”
傅珍華氣呼呼地摔門而去,心裡越發的生氣。她本是來找芳年的不痛快,現在倒好,碰了一鼻子的灰,憋了一肚子的氣。
她一走,三喜四喜連忙進屋。
芳年仍是坐在妝檯前,定定地望著鏡中的少女,專注而認真。
三喜拿起梳子,替她梳頭,四喜則找開首飾匣子,詢問她今日要佩戴哪幾樣。她隨意是指了幾下,四喜把她要的東西取出來,收好匣子。
等她梳妝完畢,邢氏踩著點進了屋。
邢氏的眼睛是紅的,眼斂腫著,想是剛哭過。三喜和四喜有眼色地出去,把門帶上。
“我苦命的兒…”她一把抱住女兒,悲從中來,“芳姐兒…咱不嫁…”
天下哪有這樣的親事,誰家姑娘不是千嬌萬寵著,長輩子挑選比較才定下親事。可憐她的芳姐兒,剛被人退親,就攤上這樣的事情。
七王爺身份尊貴是不假,但萬沒有隨意求娶的道理。
她放開女兒,抹乾淚,“芳姐兒…你聽娘說…王爺是被曹大人將了軍,借坡下驢,所以放言娶你。他那般情深義重的男人,為了王妃守身如玉,定然不會為難我們的。娘去幫你說,你大舅家的二表哥,和你年歲相當。娘說你們在議親,王爺會同意的。”
芳年感動,卻知此計不行。娘不清楚內情,姓元的娶她,不是被人迫著臨時起意,分明就是謀劃好的。
他性情陰晴不定,難以琢磨,何苦把二表哥牽扯進來,白白連累。
“娘,不妥。裴家昨天退的親,我們就說在和大舅家議親,別人會怎麼想?再說王爺既然言出,以他的身份,應該沒有更改的道理。”
“可是…芳姐兒…七王爺說的話…”邢氏沒能忍住,捂嘴流淚。
誰家嫁女不是歡天喜地,他們倒好,擔驚受怕的,就怕女兒一去不回。
“娘,你別聽外面人亂說,你女兒我的命長著呢。當時的情況,是個男人都會覺得丟面子。他不過是氣得狠,撂狠話而已。”
七王爺想要她的血,她不會輕易死掉的。邢氏以為女兒是寬慰自己,心裡越發難受。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女兒哪會騙娘啊!娘,你想想看,我這一嫁進去,可是七王妃,別管我嫁得體不體面,王妃的名份跑不掉。”
芳年儘量說得輕鬆,心裡恨不得把姓元的碎屍萬段。
“芳姐兒…”
“娘,王爺是什麼人,那可是邑京難得的痴情男子。怎麼可能是性情殘暴之人?那些閒話,都是以訛傳訛。”
邢氏一想,覺得有些對。
七王爺是什麼人,就憑他對前王妃的深情,人品可見一斑。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用帕子按著眼角,“許是有人看不慣別人好,存心詆毀。既是要嫁,就要嫁得體面。芳姐兒,三天太趕…委屈你了。即便是緊趕慢趕,為了堵有些人的嘴,娘都要你嫁得風風光光的。”
“娘,我不委屈。那可是七王妃。成親當日,你命送嫁的繞著京里走一圈,我要讓別人都看看,他們再如何笑話,我也是堂堂正正的七王妃!”
姓元的不是想她爬著進王府嗎?她偏不如他所願!她要大張旗鼓地進王府的大門。
“娘,嫁妝什麼都不用備。”
“芳姐兒…”邢氏驚呼,難道…
邢氏哭起來,芳姐兒是怕自己活不久,所以不肯要嫁妝,防著那一天嗎?
芳年一見她哭,就知她是誤會自己的意思。
“娘,女兒不是那個意思。你看,王爺在大庭廣眾之下許婚,明顯有些敷衍的意思。他即不重視,我幹嘛非得帶著嫁妝進門?王府什麼都有,還能短我的吃穿?我嫁了他,日後珍寶華服,都由王府備著。”
“可是…哪個女子出嫁沒有嫁妝的?”
“有啊,你女兒就是!”
邢氏口瞪目呆,女兒這個模樣,比婆母還有氣勢。從什麼時候起,在她身邊嬌聲軟語的女兒,變得這麼堅強。
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芳姐兒永遠是無憂無慮的孩子。
都怨裴家公子,辜負女兒的真情。
“芳姐兒…女子出嫁,沒有嫁妝傍身寸步難行,在尋常人家如此,在王府只怕更難。”
“別人又不知道我沒有嫁妝。”
邢氏被她說得越發的糊塗,連憂心都忘記了,下意識地道:“…芳姐兒,你把娘都繞暈了。”
“娘,到時候我們抬空箱子進府,面上擺些東西,下面用石頭壓底。萬一有一天,王爺休棄我,我就帶著這些箱子歸家。到時候箱子裡必定裝滿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芳年這話絕不是信口雌黃。她曾在裴家掌家多年,打理鋪子也好,管理田產也罷,就是府里的日常開銷,她都能撈出油水來。
她嫁進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府里的中饋大權。
姓元的想要她的血,她同樣要姓元的出出血。
第26章 嫁妝
怡然院內, 傅老夫人拿著王府送來的聘書,反覆地看著,再三和下人確認。
“七王爺真說過那樣的話?”
下人頭埋到胸前, 聲音微弱, “老夫人,小的也是從外面聽來的。”
傅老夫人扶著額頭,有些不太願意相信七王爺會說那樣的話。但如果萬一…她想到那種可能,差點站不穩。
芳姐兒怎麼這麼命苦, 剛被裴家退親,轉眼就要嫁進王府。要是七王爺誠心求娶,她自是滿心歡喜。可聽外面的傳言, 竟是被曹大人迫娶的。七王爺話里的意思,說得明白, 只要芳年入了王府,是生是死都由他做主。
這些傳言目前不知是否可信,但眼看著王府那邊光派人送來聘書,聘禮的影子都沒見著, 她的心打起鼓來。
這哪裡是娶親, 連納妾都沒有這樣的。
她忍著心裡的苦, 穩住心神, 命沈婆子開庫房備嫁妝。
大房的衛氏是最不甘的人,她看著氣急敗壞回來的女兒, 問明原由, 呸道:“珍姐兒, 她哪能和你相比。你是正經的嫡長女,將來是正室主母。她那王妃說得好聽,不過是個填房。還有七王爺說的話,誰知道她這王妃能當多久?”
“娘,那畢竟是王妃,就算是只當一天,也是皇家的媳婦。”
傅珍華絞著帕子,滿臉不甘。
當母女倆看到傅老夫人備的嫁妝時,不平的情緒更甚。那一隻只的檀木大箱子,莫不是搬空了老夫人的半個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