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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對方送上門,就休怪她不客氣。
等芳年一坐上馬車,韓老太君就對自己身邊的婆子使眼色。婆子立馬悄悄地留在馬車邊,沒有與她一起進傅家。
老五駕著車一路出城,行至荒野之地,前無行人。他感覺不太對勁,往後一看,就見後面跟來幾位策馬之人。
來人殺氣騰騰,分明不善。
他把馬車停下,靜坐不動,忽聞空氣中傳來兵刃出鞘的聲音,心知這些人是沖他們來的。
“王妃,你在車裡坐穩,有幾個釘子,某去去就來。”
芳年心一沉,釘子是什麼,她不清楚,想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馬車停下後,沒有車軲轆聲,很容易就能聽出馬蹄聲。她猜想著,莫不是有人對自己不利?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立馬就浮現出韓老太君的樣子。自己身為方管事時,自問沒有得罪過別人,除了那位老太君。
她繃著弦,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先是聽到五先生的問話聲,緊接著似乎有撕殺的聲音,半刻鐘不到,老五回來了。
“王妃,你坐好了,釘子已除,我們重新上路。”
他們的馬車絕車而去,荒野之中橫躺著幾位一招斃命的男子。馬兒被驚得四下逃竄,待刀影血光後,它們才停下來原地打轉。
半天都沒有人來牽拉它們,少了韁繩的羈絆,各自悠閒著,四散啃食枯草。
第90章 如願
韓老太君從傅府出來, 那婆子上前扶她,微不可見地點頭。韓老太君的嘴角浮起一個難以察覺的笑意, 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傅府的門。
看來,這次傅府之行, 是來對了。
很快, 那囂張的婦人就是刀下亡魂,再也不會到她面前逞威撒野。
她回到府中,左等右等, 都沒等到好消息傳來。眼看著幾近黃昏, 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來稟報, 才知道派出去的人已經全部被誅殺。
怎麼會?
幾位身手不錯的侍衛還殺不死一個婦人和一個車夫?韓老太君黑沉著臉, 手中捏著佛珠, 差點掐斷串珠的繩子。
“可收拾乾淨了。”既然事敗,就不能再讓別人捉到把柄。
“老太君放心,屍體都焚化了。”
“那就好。”
世家大戶, 私下的勾當多了, 能解決的都不願意驚動官府。
京兆府那邊樂得輕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苦主都想息事寧人, 他們也不會自找麻煩。
韓老太君一直沉著臉,暗想著莫非那黑臉婦人, 難不成真是王爺的相好, 要不然一個管事, 怎麼會有人暗中保護?
她在屋子裡踱著步子, 自她嫁進國公府來,就沒受過這麼大的挫折。一個奴才而已,居然都對付不了。
心裡暗罵元氏沒一個好東西,那皇位上坐著不理朝政的陛下,和天天念經拜佛私下和婦人廝混的七王爺,還有以前四處留情的十王爺。怪不得能被國師把天下死死抓在手中,還不是怪他們太沒用。
她氣得連午膳都沒用一口,光顧著喝茶水,猶不解氣。直到女兒陵陽侯夫人上門,才把事情放在一邊。
陵陽侯夫人臉色十分憔悴,連妝容都沒有精心打理。素著一張臉,哀戚戚的,一臉的愁容。自打小女兒出事,她求過一次娘家。娘家不願管之後,她就一直沒再登門。
最近國師的身份傳出,她想起娘曾說過的話,想著或許娘去求一求,能把玉喬弄出來。
韓老太君年事已高,性子越的左,平日裡愛聽好聽的話,愛看別人討好喜慶的臉。就算是陵陽侯夫人是自己的親女兒,看到她喪氣的模樣,心裡還是一陣不喜。
她聽到女兒所求之事,心道果然又是這事。
略一沉吟,“既然本朝公公們地位高超,你又何必把她弄出來。玉喬是我的外孫女,我自是心疼,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出來後,要如何自處?天下還有哪個正常的男人願意要她?”
“娘…”陵陽侯夫人怎麼會沒想到這點,就是想到了法子才來求娘家的。她的眼神看了眼門外,
“娘,昀哥兒還沒娶妻吧?”
“你可真敢想,昀兒可是國公府里正經的公子,怎麼能娶一個閹人的對食?”
韓老太君情急之下,說的話未免就有些尖銳。對食兩個字,像一根利刺一般扎進陵陽侯夫人的心裡。她死掐著手心,不敢反駁自己的娘。
況且,娘說得沒錯。她千嬌萬寵養大的小女兒,就是一個太監的對食。
她捂著面,嚶嚶地哭起來。
“好了,你哭什麼,咱們娘倆說話,何必避諱那些?玉喬要真是能回來,總得有個容身之處。正妻你是不要想,若是當個貴妾,有我這個做外祖母的看著,興許能成。”
陵陽侯夫人聞言,止住哭聲。她哪裡有那個臉面求昀哥兒的正妻之位,本就是衝著妾室的位置來的。
得到娘的首肯,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女人嘛,還是得有丈夫的疼愛,才能在後院長久的立足。
“娘,昀哥兒…能同意嗎?”
韓老太君心中窩火,女兒怎麼敢質疑她的話,“一個妾而已,他想來應該不會在意。”
妾這字,又刺痛了陵陽侯夫人的心。母親話里的意思,竟把她的女兒歸為玩意兒一類的。想想之前,她連把女兒嫁給昀哥兒都不願意,嫌昀哥兒是庶出,大嫂面甜心苦,怕女兒受氣。
可是現在,為了一個妾室的名份,她要受盡奚落。為了女兒,她強忍著。侯爺不願認女兒,她當娘的要是再不管,玉喬的一輩子就完了。
韓老太君其實心裡隱約有些不太樂意,就算是妾室,那也得是清清白白女子。事關國公府的聲譽,要不是看在女兒的份上,真不願意讓孫子受委屈。
想了想,對身邊的婆子道:“你去請二公子過來。”
不一會兒,唐昀來了。
陵陽侯夫人先是哭訴了一番成玉喬多麼命苦的話,接著韓老太君截過話頭,提出想把成玉喬給他做妾的事情。
唐昀臉色不顯,內心已是怒火滔天。就因為他是庶出,就能隨意踐踏。一個閹人玩弄過的女人,還想送給他。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噁心無比。
“祖母,姑姑。游總管可不是一般的公公,表妹又是陛下賜給他的。孫兒想著,想讓表妹出宮,怕是不容易吧。”
韓老太君當下就皺了眉,方才被女兒哭得鬧心,仔細一想,孫兒說得沒錯。要是好弄的話,他們早就出手,何必等到現在。
“昀哥兒…姑姑知道委屈你。你祖母進宮一試,要玉喬真能出來,你…”
“姑姑,要是表妹真的能出宮,侄兒以為,與其讓她委屈侄兒的後院,鬱郁終身,不如另給她謀個正室的姻緣。姑姑可還記得,裴家那位大公子之前可是一直痴心表妹,他如今…怕是再好不過的婚事。”
他這一說,韓老太君和陵陽侯夫人都不說話。
陵陽侯夫人怎麼可能沒有想過裴家,可是裴公子與太監無異。女兒真要嫁了他,不說裴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就說女兒以後無法生兒育女,哪有翻身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