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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玉喬的丫頭指手劃腳的比劃著名,似乎從袖出拿出銀票之類的東西,想塞給黑衣男子。男子冷臉拒絕,拒不通融。
最後,成玉喬轉身,高傲的臉黯淡著,一步三回頭地走過來。
“小姐,王爺今日又不在。”說話的是成玉喬的丫頭。
一個又字,說明昨日她們也來過。芳年心道,看樣子她昨日的感覺沒錯。成玉喬來寺中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七王爺,不過看七王爺不肯相見的表現,或許她之前想得有些岔。
以七王爺那陰晴不定的性情,倒是不難想像他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的樣子。
“王爺肯定在的,許是快到姐姐的忌日,王爺不願觸景傷心,才不肯見我吧。”這話是成玉喬說的,隨著她們的交談,主僕二人漸漸走遠。
芳年貓在樹後面,等她們的身影走遠,才慢慢站直身子。
突然,她感到脊背一寒,壓迫感向她襲來。
她轉頭,眼角餘光瞄到一雙男人的靴子。
第13章 煞神
靴子之上,是勁瘦挺拔的昂藏身姿,一身白色衣袍,繫著鑲玉腰帶,如雪山之上的冰棱,清輝耀眼,鋒芒畢露。
男子的眼神如鷹隼,直勾勾地盯著她,眸底複雜。
“傅姑娘好雅興,本王不知你居然還有偷窺的喜好。不如你和本王說說,都看到了些什麼?”
芳年只覺頭皮發麻,若說她重生之後最不想見的人,就是這位七王爺。說來也怪,前世里,她除了隔著人群看過他一眼,兩人再無交集。
他對她而言,是活在傳說中的陌生人。仰視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為何重生之後頻頻遇見,短短兩三日內,見過三次,次次交鋒,實在是令人費解。想來因為她重活,許多事情定會和前世不一樣。
她如此想著,心裡釋然一些。
“回王爺,臣女是來尋慧法大師的。通靈符珍貴,臣女的祖母命臣女來向大師道謝。”
元翼自是不會相信她的話,若是她真是來向慧法大師道謝的,為何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後?
“既是來道謝,怎麼不進去?”
“臣女怕打攪大師清修,正在猶豫,恰巧碰到王爺。”
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這女子膽子不是一般的大,睜眼說起瞎話來,臉不紅氣不喘,想來是慣用如此伎倆的。
兩人站著,他身姿高挺,足足高了她一個半頭。她在女子中,算是身量中等的,比起他來,可用小鳥依人來形容。
元翼低垂著眸子,剛好能看到她鼻尖處細小的汗珠,一顆顆晶瑩剔透,像透明的甘露。
想必定是清甜無比,他想著,喉嚨處滾動一下。
憶起那香甜的鮮血,體內似有什麼東西在甦醒一般,他忙念了一遍清心咒。
這個女子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昨日裡他故意引得毒發,命自己的心腹隱一取來其它女子的血,那血還未端到跟前,他就能聞到其中的鐵鏽腥味,厭惡至及,根本無法入口。
不僅一個如此,試了十來個,皆是如此。
他趕緊揮退隱一,趁著神智尚清,獨自去寒潭泡著,方才回來。剛剛換好衣服,就看到腦海中念著的女子正貓在菩提樹後面,賊頭賊腦。
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在此地做什麼?
他心裡想著,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站在她的身後。面對他的質問,她謊話說得有鼻子有眼。這個謊話精,膽子可真夠大的。
要是以他平時的性子,這女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在山洞之中,就憑她明目張胆地打量著他的身子,就足夠她死一百回。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容忍她活著。
現在他知道原因,是因為她的血,她的血是良藥。
芳年不會知道,在這瞬息之間,對面的男子心思如此複雜。她低著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謙卑恭順。
饒是如此,看在元翼的眼裡,她仍是那麼的放肆。就連她發上的髻子,也與眾不同。不是時興的元寶髻或是仙姑髻,而是並不常見的雙平髻。髻子未用頭油抹平,幾根碎短髮翹起,和她人一樣,不服管教。
“既然傅姑娘要尋大師,正好本王也要去,不如一起同行?”他這句話不像是相商,倒像是命令。說完他就邁開長腿,朝慧法大師的院子走去。
芳年不過是隨意尋的藉口,她沒想到七王爺這般愛管閒事,還要陪她一起進去。事到如今,少不得要再打攪一番慧法大師。
她跟著他的身後,日頭斜在頭頂,在他的身後投下暗影。她每走一步,都快要踩到他影子的頭上,偏又晚一步。
仿佛是找到一個樂子般,她快速走起,想踩住他的身影。
左踩右踩,一次也沒有踩到。
她輕輕地做著小動作,突然影子定住,她心頭一喜,暗思著馬上就能踩到了。
猛然間,撞了一堵人牆。
原來她只顧著踩元翼的身影,卻不想被他發覺,陰著臉轉身。兩人的身子貼得極近,她撞到的地方正是他的前胸,不軟不硬。她的眼前仿佛出現在山洞中見過的美景,她知道看起來並不結實的男子,實則勁肌有力。
不期然般,她紅了耳朵,嫣紅隱有漫上雙頰之勢,她的心不受控制般地狂跳著,腦子裡嗡嗡作響。
元翼暗沉沉的眸子浮起薄怒,惱怒她的不知羞,渾身散發著寒氣。
她正暈頭轉向中,一股冷冽的寒香,盈滿她的鼻腔,激得她腦子立馬清醒過來,退後一步。
“傅姑娘好興致,想踩本王,嗯?!”
她已恢復清明,懊惱著臉,不知剛才自己是中了哪種魔障。聽到他的質問,暗罵自己犯渾,一個七十歲的老婦人,怎麼還如孩子般,玩起來不知輕重?真是越活越回去。
雖然她確實是越活越回去了,可回去的是年紀,不應該是她的閱歷。
“王爺,臣女無意冒犯,請王爺恕罪。”她盈盈彎腰,身姿曼妙有致。看在他的眼中卻是另一種惑人,認定她是故意勾引。
“從來沒有膽敢踩本王的頭,傅姑娘可是第一個,你說,本王該饒你嗎?”
“王爺,您常年追隨佛祖,必是有一顆菩薩心腸。臣女急著走路,並非有意為之,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臣女一回。”
他面無表情,一陣秋風吹過,寬大的袖子鼓起,隨風擺動,如兩翼一般,振翅欲飛。冷清的玉顏,高冷的眉目,就像在畫中見過的飛天仙人。她恍惚,這情景,就像前世她見他時一樣,神聖莊嚴,仙風道骨。
這般仙人,卻長了一顆陰狠的心。
她自嘆倒霉,可能是她重生的地點不好,碰到這個煞神,今世要多出如許的事端。
“你的腦子被狗啃了嗎?本王說過的話都不記得,本王何曾說過自己有佛心?”
她恨恨地想著,自己的腦子確實是被狗啃了,要不然怎麼好死不死的走到這裡,還碰到他?
“臣女魯鈍。”
元翼冷冷地用鼻哼一聲,罵一句,“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