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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一口氣,“五先生能不能帶我回一趟娘家?”

    傅家也在京里,老五搖搖頭。心道她年紀太小,一人呆在崖底肯定悶壞了,所以想念自己的娘。

    不由得心裡一酸,有些不忍拒絕。

    “王妃,王爺吩咐過你不能進京。若不然…五某把傅二夫人請到寺中,你再偷偷去見她,你看如何?”

    芳年略一思索,就點頭同意。

    老五趁她思索之際,眼神貪婪地看著她。她的眉眼,她的神態,即有他的幾分長相,又有姣月的影子。

    他的手在袖子裡緊緊地攥著,眼眶泛酸,千言萬語梗在喉間,無法訴說,只能長吁一口氣。

    半晌,芳年見他還沒走,看著他木然無表情的臉,遲疑問道:“五先生可是還有什麼事?”

    “沒有,五某在等王妃吩咐,若是沒有其它的吩咐,五某就告退了。”

    “嗯,暫時無事,五先生去忙吧。”

    老五依言轉身離開,背過身時,眼裡終於湧現淚水。怕被她瞧出端倪,忙沿原路上去。  

    第二天,她在崖頂的木屋中見到自己的娘。

    邢氏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前些日子才見過。王爺的人昨夜裡告知她,女兒要見她。她以為有什麼急事,愣是一夜沒睡,胡思亂想。

    眼下見到真人,看女兒不像有事的樣子,身體似未清瘦,放心下來。這才有心思打量屋內的布置,細看之下,不由得頻頻點頭。屋子不大,能布置得如此精雅,想來女兒住得尚還習慣。

    “此地清靜,確實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若不是有人帶來,娘根本就知道在寺中還有這樣一處寶地。”她的眼裡都是滿意,掃了一圈,問道:“芳姐兒,王爺呢?”

    既是住處,為何不見七王爺?

    “娘,王爺他有事回京,不在寺中。”芳年說著,替她倒了一杯茶。

    邢氏記起,好像是有風聞七王爺回了京。她坐下來,拉著女兒的手,細細地端詳著。芳年含著笑,回望著她。

    “娘,您這般看著我,可是不認得女兒?”

    “傻孩子,娘什麼時候也不會不認得自己的骨肉。”  

    芳年眼眸一垂,“娘,您當年生我時,必是吃過不少苦吧。”

    邢氏一愣,芳姐兒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話。女兒急著見她,莫不是瞧出些什麼?她這般想著,眼裡就帶了一絲探究。芳年此時抬頭,母女二人的視線撞到一處。當娘的懷疑女兒知道了點什麼,做女兒卻從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事到如今,邢氏沒打算再瞞,她斟酌再三,緩緩道:“芳姐兒…哪個做娘的生孩子不是在鬼門關走一遭…有人挺過來,就有了兒女繞膝。有人沒熬過去,抱憾離世,只能把拼死生下的孩子託付給信任之人看顧。”

    她這麼一說,芳年還有什麼不明白。自己的生母必是難產離世,才把自己托給娘養大的。

    生恩與養恩,同樣的貴重。

    “娘,她…”

    邢氏輕輕地摟過女兒,“她呀,是個苦命的女人。古人常說紅顏薄命,指的就是她那般絕色的女子。”

    “娘…她就沒有親人嗎?”

    

    “或許沒有吧,娘也不知道。我救她時,她獨自一身。為了躲避仇家,東躲西藏,十分落魄。”

    母女連心,雖然從沒有見過,聽娘這麼一說,芳年的心裡就替生母難過起來。仿佛能看到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無依無靠,倉惶度日,四處奔逃。

    她要躲的仇家是誰呢?

    國師那麼肯定自己的出生年月,必是認識生母的,所以生母的仇家一定是國師。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會何對不上?

    “娘,我的出生月份?”

    邢氏長長地嘆口氣,近半年多,她的芳姐兒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不再是之前天真爛漫的樣子,而是沉穩了許多。

    “都是她臨終前交待的,把月份改小半歲。好在那時候娘與你爹置氣,住在莊子上。等你一歲時,充做半歲帶回去。你在母胎中養得弱小,一歲時與別的孩子七八個月差不多,說是半歲,別人也不懷疑。”

    原來如此,想來生母就是防著國師,料到國師還會找她們。不僅芳年這麼想,木屋外不遠的老五將她們的地話悉數聽到,心中恍然。他捂著胸口,腦海中浮現姣月的模樣。  

    她自小養得金貴,府里人都知道她是國師的養女,她自己也是那般認為的。國師富有,府里又只有她和國師兩個主子。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除了不能出門。

    那般嬌養大的女子,究竟是吃了多大的苦才會流落到五溪縣。他好恨,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及時找到她,害她吃苦受罪,獨自生下孩子。

    姣月。

    他在心裡默念著愛人的名字,必是她在天有靈,一直保護著他們的女兒。

    邢氏當然不會把女兒生母的另一番遺言告訴芳姐兒,她的目光充滿愛憐,看著長大的女兒。就算是百年之後,再見那女子,她也能問心無愧地告訴對方,自己不負所托,替她把女兒撫養成人。

    她的贈藥之恩,自己已經還清。

    要不是她贈的藥,治了自己的寒體之症,自己就不可能生出兩個兒子。那個女人,所有的一切對於自己來說,都跟謎一樣。包括她絕世的長相,還有離奇的身世。雖然到目前為止,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人,但她的恩情,自己將永遠銘記。

    “娘,她是什麼樣的人?”

    芳年輕問著,在娘面前,一直沒有稱生母為娘。在她的心裡,娘待自己視如親生,若不是重生一回,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到,這樣掏心掏肺的娘親,居然不是親生的。  

    “她呀,不愛說話,性子喜靜,長得極美。世間罕見的那種美…”邢氏遲疑一下,看到女兒眼中的孺慕,像是下決心般,補充道:“國師新娶的那位夫人,與她長得極似。”

    芳年的眼睛睜大,隨即一想,是了,那女子能入國師的眼,應該就是有不尋常的地方。

    只是她的生父是誰,不可能是國師。

    “她有沒有提起過…自己的丈夫?”

    邢氏惋惜嘆氣,那女子與國師關係不簡單,國師太監之身,不可能是芳姐兒的生父。

    “不曾。”

    芳年的眼神暗淡下去,不知為何,替生母難過。

    蓮女之命,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邢氏去是想到女兒的身體,芳姐兒的生母千叮萬囑不想女兒生孩子,王爺也是知道的。這兩次見到女兒,她發現女兒似乎還是不經人事的樣子。

    或許王爺自有考量吧。

    她撫著女兒的發,想著王爺對芳姐兒的重視,她相信,即使他們有孩子,王爺也會想法子護住芳  

    姐兒母子。

    其它的事,就聽天由命吧。

    邢氏離開木屋時,送她的還是老五。此次她雖是藉口上香還願出的門,卻沒有驚動別人,老五把她送上停在山腳偏僻處的馬車,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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