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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年是新娘子,再怎麼不在意親事,都不可能與人在外頭爭辯起來。同樣大弟弟是男子,不能與女子起口舌,否則傳揚出去,壞了名聲。她湊近轎簾,小聲地對四喜輕聲耳語幾番。

    四喜按芳年的吩咐,應答成玉喬,“回成家二小姐,我們小姐是王爺親口許的王妃,出現在王府門口名正言順。我們小姐讓奴婢問一句,成二小姐是什麼身份,出現在此處是何用意?”

    成玉喬冷若冰霜地坐在馬車中,聞言氣憤。這傅三小姐真不知所謂,自己堂堂侯府之女問話,她竟敢派個丫頭出來應答。

    馬車裡一個丫頭出來,朝旁邊的婆子示意。

    四喜看著對面的婆子湊到轎子裡,過了一會兒,那婆子站直身子,理直氣壯地道:“我們侯府和王府是姻親,兩家一直都有走動,驚聞王爺再娶,我們自然是來賀喜的。”

    事實上,這三天,成玉喬日日求見七王爺,七王爺避而不見。她不懂,自己能拋下女子的矜持,王爺為何看不見她的真心。

    她不甘心,自己哪裡不如傅三?

    看到王府大門緊閉,她即喜又氣。喜的是王爺果然不認這門親,氣的是王爺連她也不見。  

    芳年在轎子裡露出不屑的神情,成玉喬倒是執著。她就想不明白,七王爺除了出身好,長得好看些,其它的地方哪裡值得一個女子死心塌地。

    她低喚四喜,再耳語幾句。

    四喜揮了一下帕子,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驚道:“原來是成家二小姐是來賀喜,我們小姐還以為您能做王爺的主,竟然料到我們進不了府?”

    圍觀的人群剛才一直都認真是聽著她們兩方喊話,聽到四喜這麼說,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說成玉喬不知羞,前王妃都死去多年,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哪能隨意登王府的門。這話被另外的人駁回去,他們認為成玉喬不愧是大家閨秀,識大體,不拘小節。

    眼見著王府外面吵鬧一片,王府的大門依舊緊閉著。

    芳年命人再去叫門,她既然來了,無論如何,都要進王府的大門。要不然,她就是邑京最大的笑話,不僅是自己顏面無存,就是整個傅家,都要被她連累。

    那邊成玉喬聽到外面的議論之聲,得知圍觀之人眾多,也啞了聲。

    她想著,今天傅三小姐肯定是進不了王府的門,自己只需等著看好戲就行。  

    眼看著日頭快要居中,人群中已有人開始低聲起鬨,就聽到王府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王府的管事出來,請花轎入府。

    成玉喬身邊的婆子出聲阻止,“安總管,不妥啊!”

    “你是誰?”出來的是王府的總管,姓安,約五十多歲的模樣。他聽到出聲的婆子,認出陵陽侯府的人,眉頭皺起。

    “原來是陵陽侯府的人。”他的聲音沉穩有力,不徐不疾,帶著毋庸置疑不以為然。

    那婆子很著急,小跑著到他的面前,急切道:“安總管,此舉大大的不妥。老奴說句逾越的話,就算傅家三小姐進府,那也是續弦填房,怎麼能從王府正門入內。”

    “王妃進門,為何不能走正門?”

    那婆子支吾起來,跑回去低聲向馬車內的成玉喬討主意。不知成玉喬說了什麼,她有了底氣,抖擻著道:“當然於理不合,我們侯府的大小姐,前王妃嫁進王府時,走的就是側門。傅三小姐一個填房,哪能越過前頭的正室?”

    成玉秀嫁進王府里竟是走側門的,這事芳年上輩子從沒有聽說過。許是成家覺得太沒體面,禁了別人的嘴。  

    這下芳年心裡的疑團更大,情深義重的七王爺真的是傳言中的那樣,對前王妃一往情深?

    “王爺沒有吩咐過,老奴只依禮法辦事,傅三小姐是正妃,花轎當然要從正門進。”安總管說完,大聲喊道:“迎王妃進府!”

    “且慢!”馬車裡的成玉喬出聲,“安總管,昨日是我大姐的忌日。王爺今日迎新王妃進門,新王妃不應該在跪過我大姐的靈位,方能入府嗎?”

    芳年在轎子裡,嘴角泛起一個冷笑,原來這就是成玉喬堵在王府的用意。既不能阻止自己嫁進王府,也要在進王府前噁心噁心自己,滅掉自己的威信。

    安總管頭也未回,朝送親的人做一個請的手勢。

    送親的人都是機靈的,立馬抬著花轎進府。他們一入府,大門就緊緊閉上,把成玉喬攔在外面,她氣得面色煞白,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恨恨地吩咐婆子們趕緊離開。

    後面看熱鬧的人同樣被隔住,他們沒能看到新王妃的笑話,卻也沒有白來,至少從侯府人的口中,得知原七王妃竟是由側門嫁進王府。這點談資,也夠嚼上幾天。他們伸頸張望著,猶不肯散去。  

    傅家人剛放下嫁妝,安管事就請他們出去。

    下人們不知所措,傅興齊不幹了。

    芳年按住差點暴走的弟弟,苦口婆心地勸他忍一時之氣,“齊弟,你帶人走,我不會有事的。”

    “…姐,他們這樣…你還叫不會有事?”

    “我說的不會有事,是指無性命之憂。”她神色平靜,“我們早就料到會如此,莫要再起事端,快些走吧。”

    傅興齊無法,帶著送親的下人們,一步三回地走了王府。

    他們一出去,觀望的人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傅興齊抿著唇,帶著下人們,快速走遠。

    王府內,芳年已從轎子裡出來,身邊僅有三喜四喜。

    “…王妃,現在怎麼辦?”三喜小聲地詢問,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她們不知道把小姐安置在哪裡。

    芳年一把扯開蓋頭,掀開轎簾就下了轎。

    她們落轎的地方顯然是王府的園子裡,此時入秋,放眼望去,一片蕭條。  

    奇怪的是,目光所及之處,連個下人都看不到,那安總管也不知去了哪裡。四喜說安總管親自去送人出府。

    芳年帶著三喜四喜,站在園子裡。園子裡空蕩蕩的,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老僕,命四喜上前,問到了王爺的住處。

    她詫異著,諾大的王府,怎麼下人如此之少?

    整個王府,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寂寥壓抑,沒有半點生氣。她心道,姓元的住在這樣的地方,怨不得性情異於常人。

    順著老僕指的路,主僕幾人來到一處院子前。院門緊閉,上面掛著高高的匾額,書寫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悟禪院

    第29章 夫妻

    這名字聽著太過清心寡欲, 和他的性子不太相符。門外一個下人都沒有, 不知裡面有沒有人。

    “七王爺, 你在不在?”

    沒有人回答。

    她提高音量, “七王爺,你在不在?”

    還沒有回答, 她的聲音被風吹散, 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姐。”三喜和四喜憂心不已。

    “等吧。”

    她喚了幾聲都沒有應答,只有緊閉的院門寂靜地擋在眼前。看來他是有意晾著她,她索性不再喊,站在門外,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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