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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珍華看著芊娘手裡的鑲珠流翠金簪,酸了心,“芳妹妹,這當了王妃出手就是闊綽。怎麼一來就走,是怕我們沾了你王妃的光嗎?”
“大姐這話說得,我都不知如何去接,我不是怕大姐難堪嗎?上次我回府時,明明白白聽祖母提過,和左家議親的是大姐,緣何變成了四妹妹,可是有什麼隱情?”
傅芊娘的臉一白,把手中的金簪攏進子裡,伸手扯了一下傅珍華的衣服。
傅珍華憋著氣,扭頭哼了一聲。
第46章 姐妹
“三姐姐, 大姐只是心情不好。其實這親事哪有什麼隱情,兩家人議親,長輩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許是覺得左家二公子不是嫡長, 與大姐不太相配, 所以…”芊娘解釋著, 踩低左家抬高嫡姐。果然她話一出,傅珍華忿然的臉色漸被高傲之色代替。
芳年似笑非笑地看著芊娘, 左家二公子雖不是嫡長,配傅珍華一個四品官家嫡長女卻是夠的。而她一個庶女, 能嫁給將軍府的嫡子,無疑是高攀。
“既然如此, 就恭喜四妹妹得償所願, 也希望大姐將來能心想事成。”芳年不想說太多, 再懶理她們,和茜娘一起離開。
傅珍華高傲的模樣有些端不住, 芊娘不露痕跡地按著她,“大姐姐,不可…三姐現在是七王妃。”
何況傅老夫人下了死命令,不許她們亂說半個字。
傅珍華恨急, 只能用毒辣辣的眼神,盯著她們離開的背影。那纖合有度的曼妙身姿, 還有那在日頭下璀璨奪目的五尾鳳釵, 刺得她目眥欲裂。
“大姐姐, 三姐就是空擔了名份, 七王爺哪裡看得上她。你沒見上次她回門時,那臉色…你想想裴公子,何等的謙和如玉,待你嫁進裴府,只有她羨慕你的份。”
“你說得沒錯。”傅珍華回過頭,看到庶妹身上紅艷艷的喜服,心裡老大的不痛快。好在庶妹說話還算好聽,想那左二公子是自己不要的,她巴巴地求去,還喜不自勝。
如此一想,心裡受用不少,高傲之色又起。
“你要記住,你這門親事是怎麼來的。要不是我,你哪裡能嫁給將軍府的嫡子。”
“大姐,芊娘早就說過,以後但凡大姐有差遣,芊娘莫敢不從。”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夠了。”傅珍華恨著聲,目光投向外面。
芊娘在她的身後,臉上泛起嘲諷,很快消散不見,低下頭去。
一路上,茜娘小聲地說了前因後果。芳年心道果然,怪不得祖母臉色不好,她們竟能想出這般下作的法子。若是左將軍府里不同意,兩家不僅結不了親,芊娘一個庶女的身份,只能當個貴妾。
不過想來那樣的結果是她們知道的,芊娘只要富貴,便是做貴妾,也是願意的。
她比較奇怪的是左府的態度,按理說左二公子是將軍府的嫡次子,萬沒有娶一個庶女的道理,而且還是被算計過的。
左府打的是什麼算盤,倒叫人瞧不出來。
姐妹倆一路說著話,得知茜娘的親事定下,芳年由衷的替她高興。把她送到院子後,折身回了父母的住處。
邢氏也從怡然院回來了,正立在門口等女兒。
芳年見到,加快步子,“娘,外面冷,快快進屋。”
母女倆親親熱熱地說著話,下人們有眼色地擺好點心。明日才是出嫁的正日子,今日多是相熟的賓客上門賀喜。
出嫁的是大房的女兒,自有衛氏張羅著。邢氏躲個懶,抽身來陪自己的女兒。想著女兒出府一趟不容易,越發的珍惜。
她盯著自己的女兒,看得尤為仔細。見芳年臉色尚佳,不像是受苦的樣子,倒是放心了一些。
然女兒行走坐姿,都是未經人事的模樣,怕是和七王爺還未圓房。她一面難過著,一面為難著,竟避開此事,沒有開口詢問。
“我聽二姐說,芊娘這親事,有些不太光彩。”芳年也怕娘再問起房事,主動提起大房的親事。
邢氏的面上立馬就沉了,大房太不像話了。竟由著珍姐兒和芊姐兒胡來,若是傳揚出去,傅家所有的姑娘名聲都會受損。
“你大伯母和珍姐兒還不死心,眼睛就盯著裴家。這事啊,要不是左夫人明理,允了芊娘為正妻,怕是咱們家姑娘中要出一個妾了。“
一個四品大員的女兒,縱是庶出,都沒有做妾的道理。嫁個小官之家當正妻,綽綽有餘。
那楊姨娘是被富貴迷了心,自己做了一輩子的妾,苦還沒受夠,居然還願意女兒去給人當妾。
“笑貧不笑娼罷了,娘你最近有沒有聽到外面的風聲,災民遍地,賣兒賣女的多了去。”
“可不是嘛。”邢氏長嘆一口氣,“原本你祖母是要施粥的,可整個京里居然沒有一家出來牽頭。派人一打聽,才知道災民太多,明年的光景未知,各家都捂緊糧庫,不敢輕易出手。”
大難之年,人人自危。
莫說是世家,就是宮中,都沒有半點動靜。陛下何曾有安撫流民的聖旨,除了大張旗鼓地尋找福星,什麼恩施都沒有。
“我聽你爹說,京外…多有亂事,都被壓了下來。”
這樣的朝廷,民不反才怪。芳年暗道,想著姓元的幾日沒有回府,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
她想起一事,好像前世從這個時候起,宮裡的公主們就開始陸續和親。恐怕不僅朝野不穩,邊關同樣是不太平的。
不僅如此,皇子們很快就要開始死的死,亡的亡。陛下連自己的骨肉都護不住,何談護住天下百姓。
“依女兒看,不僅外頭不太平,幸許京里也沒多少安生日子過。你勸著些爹,朝中的事情萬不可摻和,明哲保身最要緊。”
邢氏點頭,她聽自己夫君感嘆過,說大皇子漸長成,朝中人心惶惶,擔心陛下還是皇子時的事情再次發生。
“這個娘省得,你今日回來,王爺可知曉?”
“他自是允了的,但過夜是不能夠的,女兒今日要趕回去。”
“你能來就行了,何必親自送嫁。”邢氏心疼女兒,怕女兒難做。
芳年點頭,她和傅芊娘的情份不深,原就沒打算過夜。
等用過午膳後,她再次去了怡然院,向傅老夫人辭行。
怡然院內,傅老夫人正在見客。芳年進去,先是認出裴老夫人。她微一失神,裴老夫人是裴家所有人中,對自己最好的。若不是老夫人,自己哪能掌握住裴家的中饋。
“芳年見過裴祖母。”
“快快起來,王妃行禮,臣婦不敢當。”裴老夫人站起來相扶,屋裡的另一位老夫人起身向芳年行禮。
芳年這才看到屋內還有一人,和自家祖母年歲差不多,衣著富貴,朱紅錦紋繡福褙子。髮髻梳得一絲不苟,滿臉嚴肅。
她認出這位老夫人,前世里曾有過幾面之緣,卻是唐國公府的韓老太君。心裡正納悶著,不知這位老太君怎麼會登自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