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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了,他本以為他的女兒一定是隨姣月一起赴了黃泉。老天開眼,她不僅活著,而且都已長到十七歲,還嫁了人。
許多之後,他直起身體。那假麵皮還是木然的樣子,但他的眼裡,泛著血色。
“多謝王爺,某想知道,王妃她…”
他一開口,元翼就知他想問什麼,“她不知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傅二爺夫婦的親生女兒。傅二爺夫婦二人視她為掌珠,極為疼愛。”
“那就好,那就好…”老五喃喃,女兒沒受過苦,這是他一輩子以來聽過的,最令人歡喜的話。
他多年的顛沛流離,心力憔悴,所有受過的苦痛煎熬,都是值得的。
“某懇請王爺,不要告訴她,就讓她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老五說完,就要再次跪下。
這如何使得,元翼忙托住他,阻止他跪下,“使不得,五爺給本王下跪,於禮不合。她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與五爺一樣,會盡力讓她生活無憂。”
“好,王爺,以後凡有差遣,某願為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本王不需要五爺去送命,五爺是活在暗處之人,國師暫沒有注意到你。而本王則不同,假使有一天,本王遭了難。還請五爺莫要再惦記報仇一事,火速帶她遠走高飛,隱姓埋名,安穩地過完下輩子。”
“王爺…”
元翼伸手制止他的話,自從猜出老五是她的生父,他心裡就有了計較。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人,他或許會如父皇所願,無欲無求地過一輩子,最好能熬死國師。
但如今,他想嘗盡人間煙火,想與自己的妻子一起逍遙自在地生活。可是國師就是懸在他們頭上的那把刀,稍不注意就會砸下來,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與其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為強。他與國師,遲早會狹路相逢,兵刃相見。到那時,生死不知。倘若他功虧一簣,為免國師牽連到她,把她託付給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他怕如傅二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根本就護不住她。而五爺,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講,都是最好的人選。
老五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略有些動容。女兒能得王爺如此真心相護,他深感欣慰,抱拳行禮道,“請王爺放心,在某心中,世間萬事,亦無一件比她重要。必以命相護,護她一生無虞。”
“好,有五爺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元翼抬了一下眼,像是看著遠方,“五爺,你現在可以告訴本王,為什麼她的生母要留那樣的遺言?”
老五也疑惑著,姣月說過,國師是會害他們的孩子。他當初並不是很相信,他一直以為,國師把姣月當成親生女兒,不願養女嫁給一個侍衛,所以姣月才會想和他一起逃離國師府。
他曾提議過去正式向國師提親,被姣月阻止了。姣月當時慘白無血色的臉,他記得清清楚楚。
姣月的害怕讓他不安,他問過,姣月什麼都不說。
自從宛月進宮後被國師娶為夫人,他就知道,姣月說的是真的。國師養著姣月,絕不是當做養女那麼簡單。他猜著,會不會是因為姣月有能令人功力大增的體質,而這體質應是由母體帶給孩子的,所以國師才會娶宛月。
但是後來他仔細想過,否認了這個想法。
國師若真是用她們來練功,為何不與姣月的母親同房,而且遲遲沒有動姣月?從國師對他的大意上來看,像是根本沒料到他的功力會增加數倍。
所以國師,養著她們,應是有其它的用處。
“這個…某也不知。但是某知道,當年姣月的娘,就是被國師一直關在密室的。某那時候是侍衛頭領,偷偷帶姣月去見過一次。不知那次她們說過什麼,自那以後,姣月就變了,天天求某帶她逃離國師府。”
“姣月的娘?”
“王爺,她也死了。”
自姣月見過她娘後,她那瘋瘋癲癲的娘就咬舌自盡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棘手。恐怕這天下除了國師,很難有第二個人知道她們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那麼奇特的體質。
“王爺…”老五像是想起什麼,疑惑地看著他,“某想問,您和王妃…圓房了嗎?”
若是兩人已經圓過房,或許王爺會和他當年一樣,功力突然大增。到時候真要對上國師,也能有些勝算。
元翼的臉一沉,眼神冰冷。就算老五是他王妃的生父,他也不喜別人窺探他的事情。
“王爺,您莫要誤會,某不是好奇你們夫婦的閨房之事。而是當年某夫婦同床後,功力一夜之間突飛猛進。若非如此,某與姣月逃不出國師府。”老五忙解釋著,神情有些尷尬。這七王爺,算起來應是他的女婿。翁婿之間,討論男女之事,確實不太妥當。
但事關重大,只好權宜行事。
看王爺動怒的模樣,兩人似乎還未曾圓房。老五不解著,王妃雖不如姣月貌美,卻也是花容月貌。聽王爺話里話外的意思,對她十分愛重,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成事?
“此事,本王記下。”元翼收斂起剛才散發出的冷意,淡淡地說道。
“如此,某就告辭了。”
老五拱手辭行,眼神痴痴地看著木屋的方向,戀戀不捨地離開。
屋內的芳年暗自納悶,不過是送個人,怎麼去了那麼久?她已用那洗妝藥水洗過,恢復自己原本的面貌。
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回來,終是有些坐不住,走到門口。
就見男人迎著寒風,疾步走來。
第73章 託付
芳年迎上前, 待他進屋後,順後把門關上。
“王爺,五先生走了嗎?”
“走了。”
男人進了屋, 解下身上的大氅, 芳年接過掛起。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覺得他的臉色冷峻,如初見時一般, 像是隱隱在壓抑著什麼。
“王爺, 這五先生是什麼人, 是王爺的幕僚嗎?”
“不是,算是一個朋友。怎麼,你覺得他有什麼不妥的嗎?”
芳年被他問得有些走神, 她自己也說不上什麼感覺。從開始那五爺在她臉上塗藥水時, 她就有種異樣的感覺。
雖然本朝對女子並不十分苛刻, 但總歸是男女授受不清。一個男人替她易妝, 不僅王爺默許, 她自己亦不覺得彆扭。
這就有些奇怪了。
那位五先生,長著一張死板的臉,卻出奇地,並不令人討厭。
“我也說不上來, 他沒有什麼讓人不舒服的。我只是納悶,他那張臉看著彆扭, 但感覺人好像不壞。”
假麵皮與易容之術不一樣, 假的始終是假的, 不如真的肌膚那般自然。她不是真正的十七歲少女,多年的閱歷讓她練就一雙識人的眼。
元翼聞言,深深地看她一眼,所謂骨頭親,大概就是這樣。
“此人功力頗深,若是有何變故,他是你最值得信賴之人。當然,除了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