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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昀大喜,跪地磕頭,“那在下就替唐國公府所有人謝謝王爺!”

    他伏在地上,沒有抬頭。

    一息後,他站起身來。看著王府的圍牆,露出一個奇怪的笑。

    遠去的元翼,不停地回想著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地拆開。既是北韓嫡系口口相傳的秘密,就證明傳了不止一兩代。

    國師到底是誰,為何世間沒有他過去的任何隻言片語?他師從何處,長於哪裡,曾在哪裡生活過?無從得知,他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若不是真的世外高人,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生平,被掩蓋了。

    睡得香甜的芳年沒有察覺到自家王爺的離開,自然也不知道他何時歸來。待她清晨睜開惺忪的眼,那人已穿戴整齊坐在桌邊看書。

    將睡起的她,面龐艷如芙蓉,披散著發,帶著剛起床時的酡紅,美得朦朧。

    “王爺,您起得真早。”

    男人的眼睛清冷冷地掃過來,轉而別過去。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多惑人,偏她半點無所知,無辜地看著他,他趕緊在心裡念起佛經。  

    芳年見他別過臉,起身到屏風後面換衣。

    待兩人洗漱出去,露台處的桌子上已擺好齋飯。她知道,暗處肯定還有像玄青玄墨那樣的隱衛。

    夫婦二人將將用完齋,就聽到外面響起腳步聲。

    “阿彌陀佛,元施主可起了。”

    “大師進來吧,我們已起。”

    慧法大師從容地走進來,見到芳年,並不驚訝,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傅小施主別來無恙?”

    “托大師的福,一切都好。”

    “貧僧上次見著傅小施主,就覺得傅小施主與佛家頗有淵源。想不到能再次見到小施主,還是在元施主的住處。世間緣分,往往冥冥之中天註定。你們以佛結緣,定是前世修來的因果。”

    芳年看了元翼一眼,她真不知道,自己與姓元的,是佛祖牽的紅線。她瞧的明白,慧法大師是來尋自家王爺的。隨便尋一個藉口,對慧法大師行過佛禮,就避到內室。

    元翼見她進去,起身出門,慧法大師緊隨。兩人停在竹林處,那裡風勢稍小,能暫時躲避。  

    天陰沉沉的,地上的凍土還硬著。日頭不出來,陰寒之處的霜凍能經久不消。京外那些荒野處,結著許多簡陋的窩棚和草屋,裡面往往擠得嚴實。邊緣之處,甚至還有許多人露宿在外,無地藏身。

    寺外的流民越來越多,那些流民中有許多衣不蔽體。他們得了寺中的救濟,雖餓不死,卻不知如何捱過寒冬臘月的風雪。

    他們傾全寺之力,能日日施粥已是捉襟見肘。若不是七王爺鼎力相助,光憑寺中的存糧,根本撐不到一個月。

    “王爺,最近幾日寺外的流民越來越多。依貧僧看,只怕是再過幾日,連遠郊的流民都會趕到這裡,如何是好?”

    京中無人施粥,僅孝善寺一家撐著,不堪重負。

    “孝善寺在世家貴婦圈中頗有名望,若大師以積德行善的名號,鼓動那些人捐錢捐物,多少不論,一律寫進功能薄中,做法九九八十一天燒給佛祖,想必會有不少人願意為之。”

    京中勛貴今年為何無人領頭施粥,無非就是擔心來年自顧不暇。像這種捐錢捐物的小善,還能博些美名,應是都願意的。

    “王爺好計策。”  

    “至於那些衣物,本王已命人悄悄備上,到時候再以眾人功德的名頭髮放下去。”

    “王爺大義,貧僧這就派人去京中各家化緣。”

    慧法大師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就要離開。

    寒風中,元翼的臉像凝了一層霜,清寒一片。他一身的墨衣,身後是青綠的竹林。青竹頂梢被風吹得亂舞,而他卻屹立如松,穩如磐石。

    “大師,留步,本王還有一事相問。”

    “元施主有事儘管問,貧僧知無不言。”

    “大師在寺中多年,可曾與韓家人打過交道?”

    慧法大師訝然,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起韓家人。韓家在京中算不上什麼大戶,早些年還有些名氣,近些年大不如前。加上南北韓家並不齊心,旁人頗多詬病。

    “韓家在前朝時是大族,聲望並不十分顯赫。後來其中一位庶子冒頭,分府另立,風頭超過所有的嫡系。漸漸向他靠攏的族人越來越多,導致韓氏分家,分為南韓北韓。南韓嫡支,多年前已逐漸衰落。北韓在前朝末年最為鼎盛,隨著那位庶出老太爺離世,風光不再。貧僧曾與那位老太爺有過數面之緣,那位施主精於世故,善窺人心。對於位高者,言語間頗多阿諛奉承之詞。”  

    “那大師可曾聽說過,北朝的那位庶子是怎麼冒的頭,是走的哪位貴人的路子?”

    “貧僧那時年少,又自小長在寺中,倒沒聽說他攀附上什麼貴人。但他那樣的人,左右逢源,必是處處討好。凡居高位者,皆愛聽信侫言,他能冒頭,並不奇怪。而且他與宮中往來采賣的太監們混得極熟,得了不少方便。”

    “太監?”

    元翼皺眉,前朝末年宮內宦官當道,被國師滅了國其實也不冤。他垂眸靜立,把唐昀和慧法大師的話融在一起,反覆揣摩著。

    慧遠大師亦不再問,神色淡然地揚了一下手中的拂塵。

    半晌,元翼的眉頭慢慢鬆開,心裡豁然開朗。只覺得從前的重重迷霧,都被他一一拔開,答案呼之欲出。

    “大師,可還記得前朝有位木公公?據野史記載,這位木公公手眼通天,前朝三代帝王都是十倚重他。”至於他為何說野史,那是因為,前朝被國師覆滅,連正史都被燒得精光。

    “木公公?”慧法大師收好拂塵,下意識地念著這個名字,他怎麼可能不記得?木公公在宮裡隻手遮天,父皇為保祖宗基業,下死詔命對方殉葬。  

    只是沒想到,父皇殫精竭慮,費盡心力,最後他們金氏江山還是被奪走,子孫被屠得乾乾淨淨。自己要不是一出生就被悄悄送出宮,只怕早已是國師的刀下亡魂。

    七王爺今日的問題看似不相干,但串在一起,他知道意味著什麼。若國師就是那位木公公,那麼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釋得通。

    木公公能做到總管太監的位置,又歷經三代帝王,在宮中的勢力必是樹大根深。他要是假死逃生,不無可能。

    當年是父皇下詔命國師殉葬,國師痛恨父皇,所以才會一夜之間血洗皇宮,足見他對金氏皇族的怨恨。

    此前種種猜測,都在這一刻得到解釋。什麼世外高人,不過是個活了百年的閹人。

    若不是七王爺,恐怕他直到圓寂那天都不知道,國師就是當年的木公公。他們金氏養的一條狗,養大了心,反而咬死主子。

    此惡徒不僅不知懺悔,還大搖大擺地自稱國師。如此罪孽深重,死後當下阿鼻地獄,受冰刺油炸之刑,永世不能超生。

    他口中念著阿彌陀佛,閉目道著善哉善哉。

    第70章 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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