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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奴婢記下了。”
三喜低聲應著,就算是娘娘不吩咐,她也會好好教導那些宮女。
換好明黃的繡鳳寢袍,芳年用了一小碗燕窩羹,並幾塊點心。等了一會兒,就見陛下進了內寢。
三喜五喜有眼色地出去。
芳年取出一個小匣子,放到桌上,“我爹交給陛下的。”
元翼眼眸微垂,看著那雕著金龍的檀木匣子,修長的手指一挑,蓋子應聲而起,露出裡面的一方物件。
他探手取出,托在手上,轉看著。
“便是沒有這玉璽,朕也是天子。”
芳年笑著,隨手拿出鳳印,“總歸是有佐證,才來得更加名正言順。這兩件東西都是在府里發現的,木公公藏得倒不緊,隨意放著。鳳印是在原來宛月表姨的院子找到的,想來是木公公送給她的。”
元翼把玉璽放進匣子,冷笑一聲,“朝中萬事需要他決定,太上皇不過是個傀儡。”
“聽萬嬤嬤說,眼下他與太妃們都住在西宮。”
“嗯,以後宮裡的事情都是你這個皇后說了算,西宮的那群人,少去理會。”
她抿嘴笑著,收起鳳印。
雕龍刻鳳的金燭台上,燃著龍鳳喜燭,本就是春宵洞房夜,何必總提那些個不相干的人。
元翼修長的身子轉身,取來喜酒。
她的臉騰地就紅起來,如燭火一般燒得旺旺的。
夫妻交杯,永結同心,
喜燭歡慶,鴛鴦交頸。
第109章 羨慕
今夜, 註定是許多人的無眠之夜。
西宮裡的太妃太嬪們聽宮人們說前殿的情形,不由得心生嚮往。帝後大婚,想也知道有多隆重, 聽說陛下親自扶皇后下鳳輦,兩人一起入的永澤宮。縱觀歷朝歷代,若逢喜事, 宮中熱鬧, 自是少不了太妃們幫襯。
而太妃們榮養,雖然沒什麼權力, 卻還是能替自己謀劃一些的。
比如提拔家族中的晚輩, 將自己娘家姑娘帶進宮來,送到新帝的面前。是以往往宮中最是盤根錯結的地方,利益環環相扣,女人們明爭暗鬥。為得都是爭寵,爭寵天子的愛憐。
不過這一切,現在看來, 與她們無關。新帝清理了後宮, 後宮裡除去永澤宮,其它宮裡都空著。
可她們身份尷尬, 太上皇與陛下是兄弟,不是父子。再說太上皇是什麼德行, 陛下明顯沒有半點敬重之心。她們也不是庶母妃, 能在西宮裡有吃有喝就得燒高香, 哪有權力去過問陛下的婚事。
“淑太妃姐姐, 你與皇后說過話,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不妨與妹妹們說道說道?”
“是啊,淑太妃姐姐說說吧。”
帝後大婚,西宮的太妃太嬪們也沾了光,擺了幾桌席面。席間杯觥交錯,推杯換盞,女人們談笑嫣嫣。
宮中許多沒有這麼的熱鬧,輕鬆愜意。
淑太妃但笑不語,待飲下杯中的美酒,才平淡地道:“話說當日皇后進宮,你們好些人都是瞧見了的,何必本宮再贅述?”
她這一說,有些人臉上就開始訕訕。那天是個什麼光景,想起來都臊得慌。被皇后瞧見她們在宮中生活的不堪,不知現在要被對方如何輕視。
怪來怪去,都怪太上皇。
正難吃頓好飯的太上皇又被人怨上,半點不自知。
成玉喬服侍他用飯,越想越氣。弄了半天,皇后原來是姓傅的那個小賤人。姓傅的出身不高,才情不顯,怎麼就能母儀天下?
而自己,原是侯府嫡女,哪裡比不上姓傅的?
她陰著臉的模樣,太上皇瞧著不喜,“你哭喪著臉做什麼?”
“陛下,臣妾是替陛下不值。你看前殿的陛下,風光大婚,連你這個皇兄沒請去觀禮。無論放在哪裡說,都是不合規矩的。隨便幾道御膳就將我們打發掉,分明是不敬長兄。”
“哪那麼多廢話,且由著他現在得意。等他斷子絕孫,求到咱們頭上時,咱們再好好出口惡氣。”
太上皇說完,冷冷地一笑,瞥向成玉喬的腹部。
成玉喬被他一看,心生厭惡,強忍著不適。暗自安慰自己,要想成為人上人,必須吃盡苦中苦。
等懷上龍子,一切就值了。到時候自己成了太后,再一腳踢開這個窩囊廢,獨享尊榮。
兩人心思各異,目的一致,酒足飯飽後,就滾到了床上。外面的宮女聽到裡面傳來男女折騰的聲音,目露鄙夷。
太上皇對一個閹人的對食都能下得去嘴,而成嬤嬤也不嫌棄癱成爛泥的男人。這兩人可真是絕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而永澤宮裡,良辰美景,龍鳳喜燭燃了一夜。
只恨春宵苦短,恨不得夜以日繼。
辰正時分,芳年醒來時,龍榻上唯她一人。而外側的被褥里,已經冰涼。她將錦被拉至下頷處,憶起夜裡的纏綿,埋首臉紅。
猶記得深情意濃時,那清冷的男聲低語:“給朕生個孩子吧。”
她想起這句話,不由軟了身子,心裡癱成一汪水。她在心裡念著佛祖,希望一舉得皇子。倒不是重男輕女,而是根本不想生女兒。
想到自己蓮女的身份,還有外婆娘親的悲劇。自己能遇到陛下,算是大幸。誰能保證女兒能一生平順,如自己一樣。
與其擔心,不如不生。
緩了半會,輕吐一口氣,心裡的火熱淡下去。慢慢擁被坐起,覺得身上有股子酸痛,再緩一會,喚三喜的名字。
三喜聞聲進來,“娘娘醒了,陛下已去上朝,吩咐奴婢等不得打擾娘娘。”
“嗯,本宮知道了,更衣吧。”
一邊的五喜已捧來紫色的鳳袍,立在一邊靜候著。三喜則由內至外,層層疊疊地替自家主子穿戴著。今日是大婚後的第一天,身為皇后的芳年自是要見些人的,穿正袍以示皇后的威嚴。
穿戴好,正坐著梳妝,萬嬤嬤進來。
“稟皇后娘娘,淑太妃惠太妃賢太妃以及其他的太妃太嬪們已在殿前等候。”
芳年眉一鎖,她們來向自己請安,似乎有些不妥。
論輩份,無論太上皇德行如何,總歸是陛下的兄長。即是兄長,理應她去西宮向太上皇請安。
怎麼太妃們倒先來她這裡?
萬嬤嬤站在三喜的旁邊,從鏡子裡看到她皺眉,低聲道:“娘娘,論制有些不合,宮中規制,太妃是庶母妃。皇后大婚第一天,應該去給太后請安,太妃們同在,自然會順便見禮。但您是東宮之主,宮中無太后,論制您要去與太上皇請安,順便見見她們。可眼下她們過來,娘娘不妨一見。按世俗的禮法,她們是同輩兄長房中的婢妾,來向您請安是合規矩的。”
芳年的眉頭鬆開,看了萬嬤嬤一眼。
待梳妝好,她扶著三喜的手,出了內殿。
她一現身,太妃太嬪們就行禮請安,一水的素色衣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奔喪的。轉念一想,恐怕是她們顧忌自己,不願著鮮艷的顏色,所以不約而同地穿了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