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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子哭得傷心,可是遇到什麼事情?”
他一提起這茬,芊娘似乎悲從中來,咬著唇,“不瞞大姐夫,確實是有些事情。芊娘命苦,好不容易逃離左家,誰知嫡母不容我,非要我再回左家去。左家二公子已是不中用,她分明是想推我入火坑。我抗拒不得,才想著來尋大姐,求大姐去替我說兩句好話…不想在此遇見姐夫…”
“原來是這事,那不是讓你去守活寡?”
活寡二字,令芊娘紅了臉,越發的難堪。
柳公子是花叢老手,暗道這小娘子分明是想男人了,才不願意回左家。他起了心思,慢慢地挨近芊娘。
“小姨子正值妙齡,花容月貌,若是去了左家,那可真是糟蹋了,可惜…可惜…”
“都是芊娘命苦,我明知道左家現在家徒四壁,怕是打我那點嫁妝的主意,卻無可奈何。”
一聽嫁妝,柳公子更是眼裡發光。
他們柳家人現在都看傅珍華的臉色行事,傅珍華捏著銀子,不肯多露出一點,連他想喝個小酒都得好生相求一番,著實憋屈。
“小姨子你可得好生思量,跟個沒根的男人過日子,一輩都沒個盼頭…還不如尋個知冷知熱的男人…”
“左夫人三日後就要來接我,一時半會的,我去哪裡尋好郎君?”
柳公子挑著眼,自認風流地眨著,“哎…這點我倒是與小姨子同病相憐,你大姐的性子…真是讓我苦不堪言…”
芊娘見他上道,不解地問道:“我大姐自小才情好,長得也好,大姐夫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實不相瞞,說出來小姨子可別惱,若是能娶到像小姨子這樣的女子,我立馬休掉你大姐。”
“大姐夫,你…怕是喝多了,胡言亂語。”芊娘佯裝惱怒,羞憤欲走。
她的丫頭已經明白自家小姐的打算,忙扯著她,“小姐,你此時要是回去,可就得被夫人趕去左家。左家之前那麼虧待小姐,奴婢替小姐不值…”
柳公子見勢攔住她,“小姨子若是不信,我立馬回去寫休書,迎娶你進門。”
“大姐夫…”
芊娘喚著,語氣中帶了一絲撒嬌。
柳公子是什麼人,那可是女人堆里的老手。光是聽她那叫自己拖出的尾音,就知道這小娘們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當下說到做到,一紙休書休了傅珍華。
再嫁從己,傅芊娘把自己的八字給了柳公子,立馬就辦妥婚書。
傅珍華還沒反應過來時,傅芊娘已經登堂入室,帶著嫁妝和楊氏住進柳家。
之前衛氏要賣楊氏時,那身契是給了牙婆的。後來楊氏回來,衛氏沒有想起此事。芊娘尋到牙婆,再費一百兩銀子,得到楊氏的身契。委託牙婆打點,花些銀子,替楊氏銷了奴籍。
衛氏就算是想遷怒楊氏,已沒了把柄。
消息傳到芳年的耳中時,她正在試皇后的鳳袍,聞言不由得愣住,暗道芊娘為達目的,真是不擇手段。
她現在突然覺得,成為伍家女,或許是件好事。至少對傅家父母該有的孝順不會少,且還能擺脫大房那一家子。
鏡子裡的女子,鳳冠璀璨,明艷奪目。眉宇間,有著歲月沉澱的靜好,又帶著時光累積的通透。
“娘娘,您真美。”
三喜在她的後面,感嘆著。
她一笑,唇翹起,含笑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第108章 大婚
隔日後, 坐在鳳輦中的芳年還有些回不過神。時隔兩世,自己這是再一次出嫁了。
從將軍府到皇宮, 原是短短的路程,為表陛下對大婚的隆重, 皇后的鳳駕自然要繞城一周。儀仗, 樂鼓,還有御衛軍, 浩浩蕩蕩。
邑京人紛紛湧上街頭,距離上次國師大婚, 已過去一段時間。許多人還記得那次的盛況。這次帝後大婚,比之那次,更為隆重。百姓們喜笑顏開, 自打新帝登基後,一應舉措皆得民心。他們心裡有盼頭, 臉上就帶出來。
鳳輦與尋常花轎不同, 尋常花轎嚴嚴實實的, 看不到新娘子的臉。而鳳輦為表皇家親民, 四周僅掛著明黃的幔簾, 幔簾上的流蘇擺動, 皇后的鳳顏時隱時現。
芳年端坐著, 神色平靜, 五官冷艷, 巧到好處的表現出皇家的威嚴。
衛氏與傅珍華擠在人群之中, 傅珍華被休回家後, 反倒是鬆口氣。芊娘以為搶走自己的男人,她會氣急敗壞。最初,她是恨的,冷靜下來,卻是慶幸。
以她官家小姐的身份,就算是再嫁,總不會比現在的柳家差。
許是自己過得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她想的是,自己雖過得不好,總比三妹妹強。三妹妹拼命攀上王府又怎麼樣,陛下登基後還不是另娶他人,連芳年的名字都沒有提過。
眼看著鳳駕過來,她伸長著脖子張望著。離得遠,加上有幔簾擋著,看不真切。只覺得那女子鳳冠鳳袍,好不威風。
她酸酸地想著,皇后可真是命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子,有個當大將軍的爹,一轉眼竟成了皇后。
恰在此時,一陣風吹過,掀開鳳輦上明黃的簾幔,皇后的面容一閃而過。別人或許不會認出來,但衛氏和傅珍華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娘,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三妹妹?”
“別胡說,那可是伍將軍的獨女,怎麼會是你三妹妹?”衛氏低聲喝道,一把拉走女兒,躲開旁人探過來的眼神。
傅珍華不死心地盯著離開的鳳輦看,越看上面的身影越覺得像三妹妹,心裡像無數隻爬蟲在撓一般,渾身難受。
“娘,就是她!”
衛氏沉下臉,拽著她離開人群,“走,去你二叔家。”
好個二房,怪不得二叔能當上御史,原來是賣女求榮。
她們母女二人不管不顧地衝進二房,
衛氏路上就憋著氣,一見到邢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你們真是好心機啊,是怕我們大房打秋風吧,連那麼大的事都瞞得緊緊的。防人沒有這麼防的,而且還是防著嫡親的兄長一家。”
今日是芳姐兒大婚,邢氏剛給婆母上過香,就見到怒氣沖沖的衛氏。不用想,就知道大嫂必是知曉皇后就是芳姐兒,這是來質問自己。
“大嫂有話慢慢說,什麼心機,我怎麼聽不懂。”
“你少裝糊塗,我問你,皇后可是芳姐兒?”
“沒錯,那又如何?”
衛氏氣得倒仰,“什麼叫那又如何?她貴為皇后,眼睜睜看著自己伯父被貶,嫡親的堂姐受人欺負,怎麼能好意思只圖自己的榮華。還有你們,一直瞞著,莫不是想撇開大房,獨享富貴?”
邢氏聽到這裡,臉色淡下來,坐在凳子上,慢慢地道:“大嫂此言差矣,她為何要幫你們。你們難道不知道,她是伍將軍的獨女,與你們有何關係。而我們二房,也不過是她的養父母,她願意認我們,是我們的福氣。至於旁的,本來就不親,認不認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