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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近一些,仙子的神顏清晰可見。
是她。
他睜開眼,就看到了自己王妃的臉。
她就是上天派來救贖他遠離萬丈深淵的仙子,引渡他告別無盡的血腥罪惡,以及漫無邊界的絕望。
翌日晨起,芳年醒來後下意識地看向外面。與往常不同的是,外側的人未起,眼睛朗如星月,回望著她。
她揉著惺忪的眼,還以為自己看花。雙眸眨了眨,他還在。
“王爺,您今日不忙嗎?”
“不忙。”
她想起身,可他橫在外面。要想起穿,必要從他身上爬過去。
“王爺可要起了?”
他沒回答,看著她糾結的模樣,莫名起了玩心,竟閉上了眼睛。她心裡暗氣,盯著他假寐的俊顏,咬著唇。
她心一橫,管他呢?自己多活一世的人,有什麼可怕的。遂掀開錦被,手撐著往外翻。眼看著就要越過他。誰料被他雙臂舉起,一下子跌騎在他的身上。
這下,不光是她紅了臉,元翼的眼神驟然幽暗。
須臾間,他把她提起,一下子放在床下。一落地,她快速地遠離床鋪。外面三喜四喜聽到屋裡面的東西,相互看一眼。
四喜想著主子們已起,應該進去服侍,手還沒碰到門,就被三喜拉住了。“別進去,以後王妃和王爺不傳喚,咱們就老老實實地守著。”
“這哪能成?總不能讓王爺和王妃自己動手。”
三喜看了她一眼,像是自言自語地道:“別的府里我不知道,但在王府里,做奴婢的最好是少往主子跟前湊。”
四喜臉一白,垂下眸子,默不作聲。
屋裡面的芳年自己穿好了衣裳,偷瞄一眼床上的男人,男人的長腿已經下了地。她取出他的衣物,上前替他更衣。
夫妻倆穿戴完畢,才喚丫頭們進來。三喜遞給四喜一個眼神,意思是你看我說得對吧。
四喜一看主子們穿戴整齊的模樣,咬了一下唇,忙去收拾床鋪。
丫頭們在整理內室,芳年和元翼則去外間,三喜跟了出來,忙吩咐候在外面的灶下婆子擺早膳。
夫妻二人面面而坐,芳年想著,看今日的情形,這人怕是沒什麼要忙的事情。她正想著等會要做些什麼,就聽到他清越的聲音傳過來。
“王妃曾應過本王,要親自替本王準備膳食,可有此事?”
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除了第一次做個樣子,給菜里灑過鹽之外,就沒有操心過他的膳食,更別提自己準備。
如此想著,自己膽子確實是蠻大的,這麼明顯的陽奉陰違,虧得他現在才提。
正好,趁著今天就補齊了吧。
早膳過後,等他離開玄機院後,芳年帶著三喜去了廚房。
廚房的白嬤嬤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一聽王妃要親自給王爺準備午膳,忙介紹灶台上現有的食材,以及這些食材可能做成的膳食。
芳年聽她說的都是些素菜,但笑不語。
等她介紹完,才開口,“今日就準備我第一次見過的那種素齋吧。”
白嬤嬤先是一愣,轉而滿臉的歡喜,連聲命人拿對牌去庫房取人參鰒魚等湯底需要的食材。主子們恩愛,下人們心裡跟著高興。
芳年莞爾,眼神掃了一眼灶台上,看到新鮮的白菘香菌,把衣袖輕輕地挽了一下。
“王妃,這等粗活還是奴婢來做吧。”白嬤嬤看出她的意圖,忙伸手制止。
“無事的,偶爾一次罷了。”芳年說著,拿起了一棵白菘,開始剝除外面的老葉子,只留最裡面的嫩芯。
如此剝掉十多棵,看著夠一盤子,才住了手。
白嬤嬤不能光看著主子動手,乖覺地在旁邊洗香菌。以前這樣的活肯定是輪不到她一個廚房管事做的,現在倒是做得心甘情願。
準備食材時,另一個婆子已領回煲湯的底料,只因鰒魚要泡發,今日來不及。請示過芳年後,就改百年老參燉黑鳳雞。
雞湯要慢火燉了一個半時辰,在此期間,芳年並未離開。白嬤嬤是個有眼色的,不停地說著一些趣事,倒頗有些意思。
芳年聽得認真,見她始終沒有提成玉秀半句,暗想著府里怕是除了劉伯,應該不會人知道前王妃尚在人世。
趁著有閒,芳年請教白嬤嬤,學做了幾個簡單出彩的菜。待雞湯熬好,撈起雞參,只余雞湯,再用細紗布濾淨,得了清亮如水的湯底。
這時候,芳年在白嬤嬤的從旁指引下,把白菘芯放進去,燙熟即可。
午膳時,她不無得意地向坐著男人說,桌上的菜都是她親手準備的。明明知道如此幼稚的舉動,實在是不符合自己的年紀。一說完,見他沒什麼反應,不免有些羞赧。
掩飾般地幫他布菜,元翼先是看著她,然後垂下眼眸,只見碟子裡的菜很快就堆得如小山般。
“王爺,您快嘗嘗,都是我特地和白管事學的。”
半晌,修長的手指默默地拿起筷子,微低著頭,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
世間夫妻,相濡以沫,大抵如此。
第63章 病重
這天夜裡,臨睡之前,芳年聽到身邊的男人說:“本王要離開幾日。”
她嗯了一聲,問道:“王爺此去要多久?”
“用不了幾天,到時候本王安排人接你。”
他們都要走?去哪裡?芳年詫異。
還有他們一走,王府怎麼辦?那心悅園的密室里還關著成玉秀和唐曄呢。萬一有人趁主子不在,亂闖進來,發現密室里關著的人,該如何是好?
“王爺,我們都走了,王府怎麼辦?要是被人發現成玉秀和唐公子,如何是好?”
“往年,本王一年之中,能有二個月留在府中已算是多的。至於心悅園那邊,密室建得隱秘,有劉伯守著。”
芳年一想也是,他常年不在府里。府里都沒出過亂子,想必是有十全的安排。或許在暗處有許多像玄青玄墨那樣的暗衛。
還有心悅園的劉伯,聽他的口氣,有劉伯一人守著足矣,可那劉伯有一夫當關之勢。但事無絕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要被人窺破秘密,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王爺,萬一…”
“沒有萬一,你可知道,唐昀是庶出。”
前世里,她從沒有聽說過唐二公子不是嫡子,國公府里瞞得可真緊。怪不得那唐二公子明明是個聰明的,偏偏裝作紈絝不成事的樣子,卻原來是礙於庶出的身份。
這一世,讓她吃驚的地方可真多。
難怪唐國公府尋了多年,一無所獲,以唐昀的狡猾,是不會讓他們找到嫡兄的。要是唐大公子還在,哪有他什麼事?她想著,唐國公府一直未立世子,原因怕是就在此,身為嫡母的國公夫人必是百般阻撓。
上一世,唐國公在世時沒有上折請次子承爵,等他死後,唐昀接手國公府,卻一直沒有襲承國公的爵位。
她想通關竅,沒有繼續追問。轉而想起他們此次離京,不知去往哪裡?國師手眼通天,她總覺得極其危險,一想到那陰冷的眼神,就令她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