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體面不多,聊勝於無。至於其它的,慢慢謀劃吧。
交待完一些必要的事宜,安總管就退了出去。三喜和四喜把她隨身的東西拿出來歸置,不過是一些衣物和首飾。東西很少,很快就收拾妥當。
芳年想到擺在園子裡的嫁妝,走出屋外,朝空中喊一聲:“我現在是你們的主子了,給我出來吧。”
屋頂上的四人面面相覷,剛來的隱五隱六衝隱七隱八使眼色。隱七隱八無奈,誰叫人家是王妃。
芳年看著不知從何處閃出的兩條黑影,嘴角勾起一個笑。待黑影停在她面前,她才瞧清兩人的模樣,長相不出彩,丟到人堆里都認不出來。
看來他們是王府的暗衛,這類人最大的優勢就是面目平庸,過目即忘。
“那天,是誰把我推出轎子的?”
兩人同時低頭。
“好,夠義氣。不說也沒關係,既然講義氣,就應該有難同當。我今後要麻煩你們的事情多,不過你們放心,我是講理的人,絕不會無理取鬧。現在你們去外面的園子裡,把我帶來的嫁妝搬到西側的空房子。”
隱七隱八待她話音一落,“嗖”一聲不見了。
芳年面帶微笑走進屋子,看到三喜四喜目瞪口呆的臉, “王妃,他們是…”
“王府的人。”
她看到黑影扛著箱子飛奔,愉悅道:“替我更衣吧。”
“王妃…”三喜低聲道,“您不等王爺嗎?”
芳年坐下來,她想著是時候告訴三喜和四喜,在這王府里,她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王妃。
“不用等他,不僅今天不等,以後都不等。你們記住,在王府裡面,一切都要謹言慎行。王爺和我,能相安無事是最好的結果,其它的你們不用多想。”
三喜和四喜聽她一席話,想到剛才七王爺的表情,面色嚴肅起來,快速地替她換衣。
“小姐…”三喜剛改不久的稱呼換回來,芳年會心一笑。輕拍結實的花梨木桌子,桌子上竟還備著兩碟子點心,她捏起一塊,“好了,既然來了,就且住著。”
她用了三塊,其它的三喜四喜分食了,總算是填了肚子。再喝了一會茶水,望著門口快速飛奔的兩個黑影,覺得日子也許沒有那麼糟糕。
屋頂上的隱五隱六同情是看著下面的兩個人。就算是隱衛們身手不凡,接連搬著裝滿石頭的箱子,來回跑了幾十趟,也有些氣喘吁吁。
隱七想著,自己的感覺沒錯,以後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他是不是該找隱一說個情,調離王妃的身邊。
嫁妝搬完後,兩人立馬消失不見。
不多時,安總管派人把府里的帳冊送來。僅有兩冊,是近一年來的王府日常開銷。芳年粗略翻幾下,覺得七王府的用度還比不上他們二房。
再一細看,姓元的從年前到年後一直呆在孝善寺,前些日子才回王府。
但他一來,府里的開銷一下子大大增多。
仔細查看採買那幾頁,姓元的沒有回府時,府里沒有主子。下人們就算是吃得好些,無外乎是些新鮮肉菜。
姓元的一回來,帳上開始有很多名貴食材。
合上帳冊,她心裡有了譜。下人們的份例她不想剋扣,就算是剋扣也省不出幾兩銀子。大頭都在姓元的那裡,她要想填滿自己的嫁妝箱子,只能從姓元的吃食用度上做文章。
這般想著,既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府里上下幾十口人,一個月的用度不到一百兩。他一回來,直接上升到三百兩。月初領整月的份例,姓元的在府時,一個月是三百兩的份例,現在已近月尾,帳上還有近一百兩銀子,。
有些東西沒有花錢,比如人參燕窩之類的,都是王府庫房裡取的。比起一般的府邸,王府的花銷並不大。
她休息了一會,覺得精神尚可,芳年帶著三喜四喜出了院子。順著安總管方才提到的地方,很容易就那到王府的廚房。
廚房的門口,一個婆子在摘菜,另一個守著爐子,兩個爐子上正煲著湯。煲內香氣四溢,一個像是熬煮雞湯,另一個則是鰒魚海參味兒。
看到芳年主僕幾人,兩個婆子齊齊停下手中的活計,站成一排恭敬地喊著:“奴婢們見過王妃。”
這些下人規矩倒是不錯。
“你們現在忙什麼?”
守爐子的婆子忙回道:“稟王妃,奴婢正在給備主子們備晚膳。”
“原來如此,你給我說說看,今日的晚膳都有些什麼?”
“回王妃,王爺那裡兩菜一湯。分別是白菘和香菌,另一碗燕窩湯。奴婢們不知王妃喜好,正想著派人去問。”
這婆子倒還算有眼色,明明是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圓過去。
此時,從廚房裡出來另一個婆子,青色的褙子,比外面的兩個婆子看起來體面得多。芳年心知,這怕是廚房的管事婆子。
“奴婢姓白,是廚房的管事,見過王妃。方才奴婢一直在裡面忙著,未能迎接王妃,請王妃恕罪。”
“你來得正好,我初來王府,許多事情以後少不得要麻煩你們。你與我說說,王爺一般三餐用些什麼,有什麼愛吃的?”
白嬤嬤想著新王妃是想打探王爺的喜好,好投其所好。她得了安總管的吩咐,以後都聽王妃的命令。
“回王妃,王爺愛吃素菜,餐餐食素。”
空氣中飄著的雞湯味兒,芳年能嗅出其中人參的味道,一般的下人不可能吃參湯。還有鰒魚海參就更不用提,都是世家大戶主子們才能吃的。
難道這些都是下人們吃的?
白嬤嬤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道:“王爺尊貴,所食樣樣皆精。便是尋常的一道白菘,都得用濾淨的雞湯燙熟。”
她指著鰒魚的煲鍋,解釋一番,“這鍋湯,已熬煮了兩天兩夜,等下把裡面的東西撈出,放入上等的香蘑,香蘑浸飽湯汁,熟透後盛碟。”
芳年恍然,姓元的打著吃素的名頭,實則日日山珍海味,怪不得開銷甚大。
太浪費了。
芳年暗忖,王府人少,統共就她和姓元的兩個主子。要是按照姓元的這般吃法,每月的月例所剩無幾,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填滿她的幾十個大箱子。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打算用常見的法子來撈銀錢。
後宅之中,掌管中饋的主母們都知道,越是家裡開銷大,採買的東西貴重,越容易剋扣銀錢。
但她不願像別人一樣,賺取採買的差價。
姓元的對她了如指掌,她做那樣的動作不僅費力,而且每月撈到的銀錢有限。她要用另一種法子,直接壓縮開支,節餘的錢都留下填她的嫁妝。
“王爺信佛之人,常年在寺中清修。他許是不知道這些素菜比食葷還要罪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造孽。從今往後,王爺要吃真正的素齋。”
白嬤嬤吃驚地看她一眼,立馬垂首,低聲應是。
芳年的眼睛一直緊盯著她,這個白嬤嬤是廚房的地頭蛇,自己要是現在鎮不住她,以後就別想她對自己俯首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