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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昀跳到她的面前,搖著扇子,自認風流地道:“小夫人好生無禮,本公子問你話,你竟然不答。”
“唐二公子休得胡言亂語,這是七王妃,我們府里出嫁的三姑奶奶。”沈婆子忙出聲,生怕唐二公子再出言輕浮。
唐昀像是愣了一下,忙作揖賠罪,“王妃娘娘恕罪,唐某有眼不識泰山。不過也是王妃您長得太過貌美,叫人一時失了神。多有冒犯,還請王妃寬恕則個”
他的話說得不倫不類的,含水的桃花眼望著她,眉毛挑了一下。她的眼神沒有迴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目露驚訝,臉上盪起笑意。她冷著臉,徑直走過去,上了馬車。
這個唐昀,一身的紈絝,但全是表象。那多情的桃花眼,眸底分明是平靜的。
果然傳言不可信。
痴情的七王爺,善妒城府深的十王妃,還有這位不成氣的唐二公子。前世里在傳言中聽過的人,根本就與傳言不符。
芳年靠坐在車廂中,聽到外面似有一個人在叫唐昀,“唐二公子,快快回府,陛下給你們家賞美人了,賞了好幾位呢。”
唐昀一聽,忙吩咐自己的小廝,“你快去向祖母告罪,說小爺我有事,就不接她老人家了。”
說完,他搖著扇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離開的馬車,坐上了自己的轎子。
第47章 不知
芳年聽到他們的話,不過是略微凝眉,未曾放在心上。哪成想一進王府,剛穿過垂花門,入了後院園子,就看到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園子裡,花紅柳綠的。打那麼一眼望去,粗粗一數,足有十來位。
她心裡納悶著,不知她們什麼來路。腦子裡立馬浮起陛下賞美人的事,心裡有了計較。
遠遠看著還像那麼回事,近前一看,差點嚇死個人。這都是些什麼人,且不說高矮胖瘦,單說相貌,沒有一個能看的。偏還個個抹得厚厚的脂粉,濃妝艷抹的,越發的令人不忍直視。
她看她們的同時,她們正好大著膽子看她。她今日回娘家,穿戴自是講究的。青蓮色的交襟合腰長裙,外罩著銀狐毛鑲邊的錦緞斗篷。斗篷的緞面是深紫的。梳著百年好合單飛髻,插著五尾的鳳簪。明艷動人的容貌,沉穩的氣勢,朝她們款款走來,驚得眾人瞠目結舌,目光中全是驚艷。
“老奴見過王妃。”
安總管上前行禮,眾女倒吸一口涼氣,這女子竟是七王妃。不是傳言七王妃不得寵,她們私心想著,應是長相不出色。哪成想著,這樣貌,比宮裡的玉妃都是不差的。
芳年猜出她們的身份,看向安總管,用眼神詢怎麼回事。
安總管面無表情地道:“王妃,這些是宮裡賞賜下來的,陛下親自賞給咱們王爺,說王爺後院空虛…送來服侍王爺和王妃。”
中間那句話他沒說,芳年從他的臉色猜出大概,料想不是好話。想起在傅府門口聽到的事,終是串連起來。想必陛下不止給一家賞了…美人。
不知賞到唐國公府的女子是不是也是這般,唐家二公子看到後是何表情?
那些個女人知曉了她的身份,東倒西歪地給她行禮,看樣子禮數學得不精,手忙腳亂的,不成體統。
其中一位黃衣女子看起來最是大膽,挺著胸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服侍我?”她淺淺一笑,招呼黃衣女子上前,“你來說說,出宮時可有人交待過你們,要做些什麼?”
“回王妃的話,陛下和玉妃命民女們好生侍候王爺和王妃,將來替王爺生兒育女,開枝散葉。”
芳年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只見她面上抹了三層粉,卻忘記遮掩脖子,露出黑黑的皮膚。被黃色的衣服一襯,像一坨長了白毛的馬糞。她的頭昂得最高,兩個黑乎乎的鼻孔對著人,像噴氣的黑驢。
安總管瞄了一眼她們,對芳年道:“王妃,老奴聽說陛下此次恩施賞女,是玉妃的主意。”
芳年恍然,她就說陛下再如何荒唐,也不可能想出這樣的損招。看來成玉喬和前世一樣,進宮就深得恩寵。
“玉妃還說了什麼?”她問黃衣女子。
其他的女子們見王妃一直問話,生怕黃衣女子入了芳年的眼,另一個綠衣女子搶著答道:“王妃娘娘,玉妃娘娘還說了。說王爺年紀不小,後院空虛,平日裡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還說王爺膝下無子,特命民女們要好生侍候王爺,爭取多生兒女,充盈王府。”
芳年這才注意到到綠衣女子,在一眾人中,算是五官比較周正的。但個子太矮,顯得極不起眼。
此女口齒伶俐,那麼長的話說下來,頗為溜順。
“你倒是記得清,之前家裡是做什麼的?”
“回王妃娘娘的話,民女家裡是做小買賣的。”
芳年心道難怪,這嘴皮子就是比別人快一起。
她命三喜搬來一張凳子,坐著喚人上前詢問。
這一番問下來,簡直令人撫額。這些女子大都出自農家,還有流民的女兒,家裡不是種地的,就是做苦力的。
就綠衣女子家境稍好一點,祖祖輩輩都是走街串巷的小販。
眾女鮮少見過貴人,之前十幾年,見過最大的官就是村裡的里正。宮裡的聖旨一路傳偏各地,他們的父母驚聞,高興得連夸祖墳冒青煙。
要真是福星,那以後榮華富貴跑不掉,還能提攜全家人。縱使不是,能進宮,說不定就能會大造化,總比一輩子在土裡刨食強。
剛在宮裡見了世面,就被賞到了王府,她們的心還是火熱的,恨不得能馬上爬上王爺的床,明天肚子就大起來。到時候母憑子貴,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想想都美得很。
然她們被富貴迷了眼,一心得意自己生辰八字好,忘記了原本世俗的生存大法。
此次選秀只問年歲,不問出身,不看長相。陛下愛重美色,這樣的女子是不會留下的,長成這般,便是留在宮裡做宮女都是不夠格的,實在是有礙觀瞻。
三喜時地遞上一杯茶,“小姐,你潤潤嗓子。”
芳年剛才一一問過話,覺得確實有些口乾。她掀開杯蓋,輕輕地抿一口。青蔥如玉的手指微翹著,美不勝收。
站在最近的黃衣女子咽了一下口水,滿目艷羨。
待芳年放下杯子,安總管輕聲稟報,“王妃,老奴打聽了,不光咱們王府,十王府那邊,還有京里的一些大官人家,都賞賜了不少女子。”
“都是這樣子的?”芳年一指前面一排不忍直視的女子,疑惑問道。
安總管點頭,“據老奴所知,差不多,只不過咱們府里的最為…形態各異。”
“噗…”
芳年沒忍住,笑出了聲,實在是難為安總管了,憋了半天,想出了這麼一個詞。倒也貼切,可不是形態各異,丑得各有特色。
她這一笑,百花盛開,驚艷了眾女的眼。
“王妃娘娘,我們可是玉妃娘娘親自挑選的。”黃衣女子最先回過神,大著膽子開口,顯示她們與送到其它府邸女子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