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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曹經歷,她倒是有些印象,就是前輩子奉帝身邊的大紅人,曹左相。曹左相深得奉帝寵信,在朝中搬弄事非。要不是他,裴府沒有那麼快沒落。
“她是死是活,與本王何干?”
元翼抬腿欲走,曹經歷攔住他,“王爺,您此言差矣。她一介女子,眾目睽睽之下與您相貼,在世人眼中,名節盡失。要是您不納她,她難有活路。您身份尊貴,一片佛心,下官想著,您定然不忍一個韶華妙齡少女因您之失,枉喪性命。”
眾人屏息凝神,齊齊地望著天人之姿的男子。
男子不為所動,輕撩長袍,意欲離開。
曹經歷大急,張開手臂,堵住他的去路,“王爺,您對這女子沒有交待,還不能走。”
“哦?”元翼臉色不耐,“曹經歷是要本王收了這女子,只要入了本王的府,明日就算是她暴亡,本王都算是盡了禮數,對否?”
曹經歷似乎是不忍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芳年,狠下決心,“女子失名節,等同喪命。”
芳年牙齒磨更更響,恨不得痛罵他一頓,他哪裡來的大臉,替她做主。什麼失節等於丟命,名節是什麼,哪裡有命重要?
但她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是裝暈吧。她算是看明白了,七王爺意在把她弄進王府。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給她一個體面,賞她一個王妃噹噹。三日後,傅家人送她進王府也好,她自己爬去王府也罷,本王都認她這個王妃。”
奔出侯府的成玉喬聽到他最後的話,差點暈死過去。她千磨萬請,今天好不容易把七王爺請入府,正想著藉此機會,挑明心跡。哪成想冒出一個傅芳年,生生搶了她的王妃之位。
曹經歷得了七王爺的話,不敢再攔。元翼在百姓們的目送中,坐在高高的步輦上,飄身而去。
三喜和四喜這才擠出人群,擋著芳年的臉,把芳年扶進轎子。
轎子前面完好,後背處卻破了一個大窟窿,不知哪個人拍飛的她。她來不及多想,讓三喜用轎中的薄毯擋住洞口,即命轎夫起轎。
好不容易轎子沖開人群,轎內的芳年三喜和外面的四喜同時鬆口氣。
芳年的牙齒磨得咯咯響,七王爺太過份了。想把她留在身邊,何必出如此損招,什麼叫她爬進王府,她又不是他的走狗。
她偏不!
許是她的臉色太過猙獰,三喜嚇得要掐她的人中。她睜開眼,雙拳握得死緊,差點咬碎銀牙。
簡直是欺人太堪,姓元的不是人!
三喜遲疑喚她:“三小姐…”
“回去再說。”芳年此時心情差到極點,不想多說任何一句話。
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她好歹還是他的恩人,他竟恩將仇報,想把她弄到身邊方便治病還罷了。非要用這麼羞辱人的法子,真當她是地上的爛泥,可以隨意踐踏。
主僕幾人進了府,府里的人先一步已得了消息。誰讓裴府門前發生的事情太過驚世駭俗,早有好事的人奔走相告。
“芳姐兒,你這是…”
芳年一身的土,髮髻鬆散,頗為狼狽。她臉色僵硬,眸中怒火滔天。
邢氏大驚,命人帶女兒先去梳洗。千言萬語,等女兒換了衣服再說。
芳年泡在浴涌中,想起發生的事情,氣得大力拍水,水花濺得到處都是。她真想不顧一切地衝進王府,掐死姓元的禍害!
第25章 謀劃
三喜和四喜兩人守在屏風外面, 饒是芳年氣到頭腦發脹,還沒忘記自己肩頭的咬印。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人瞧去的,就算是自己的丫頭也不行。
這一切, 都怪姓元的。
芳年狠狠地搓著那處咬印, 印跡漸淡,看起來好得差不多。
她的思路漸漸清晰,姓元的想把自己弄到眼皮子底下,她能理解。她想不通的是,他為何要娶自己。既然要娶自己, 為何不能光明正大, 名媒正娶,非要用這樣羞辱人的法子。
想必此時,他們的事情已傳得人盡皆知,整個邑京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看著她灰溜溜地進王府的大門,再悄無聲息地死在王府後院。
這般想著, 胸中的怒火越發無處發泄。
桶中的水變溫, 三喜在外面詢問她是否要添熱水。
“不用了。”
她從浴桶中起身,光潔的手臂伸長, 取下搭在架子上的棉布巾擦乾身子, 穿好小衣內衫,走出屏風。
三喜手中捧著她的衣裙,看她出來, 上前替她穿戴。
“芳妹妹, 大姐來恭喜你了。”
傅珍華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緊跟著人至。三喜四喜和她見禮,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一進門,嫉妒的目光不掩飾地看著芳年。
芳年衣裙已穿好,冷著一張臉。
額前發尾有些濕氣,欺雪賽霜的臉蛋被熱水氳得紅潤,水嫩嫩的。她的眸子因生氣顯得格外的晶亮,還有嫣紅的唇,嬌艷似花瓣。
她自顧地坐在妝檯前,三喜和四喜兩人配合著給她梳妝。
傅珍華乾巴巴地站著,眼裡的嫉恨更深一分,怎麼天下的好事都讓芳年一人占去?
“芳妹妹,莫不是你要當王妃,連自家姐妹都不認了?”
芳年冷冷的眼神從鏡子中看著她,面無表情地擺下手,示意三喜四喜先出去。
“大姐,若我記得沒錯,你禁足之期沒到吧。”
“沒錯,祖母是禁了我的足,不過是不讓我出府而已。我比不上芳妹妹命好,還可以四處閒逛,前腳剛和裴家退親,轉眼就攀上了七王爺。”
芳年勾起嘴角,泛起冷笑。自己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傅珍華這個時候撞上來,就別怪她不客氣。
“那倒也是,裴林越是什麼東西,哪能和尊貴的七王爺相提並論。不過這都是命,大姐羨慕也羨慕不來,我不過是出去散個心,碰巧跌倒在七王爺的身上,就換來一個王妃的名份。大姐你可就不行了,在裴府的池水中泡得濕透,得到的僅是一根竹竿相救。可惜竹竿不能娶妻,要不然,大姐就得嫁個竹竿。”
她這一番話,連諷帶譏,半點面子都沒有給傅珍華。
傅珍華氣得眼中噴火,“芳妹妹莫要得意,七王爺可是放了話的,你這王妃能當幾天都未可知,還是多擔心自己的小命。小命不保,天大的富貴你也享不了。”
“這就不勞大姐操心,無論是當幾天,哪怕是一天,我都是七王妃。大姐就不同了,恐怕這輩子都不能與我比肩。你心心念念的裴林越一心想娶成玉喬,你有空擔心別人,不如多想想自己。要不…大姐多出去逛逛,說不定也能碰到一個好姻緣。”
“你…莫要張狂,七王爺是什麼人,哪裡是你配得上的。”
“你管我配不配得上,三天後我就要嫁進去,做名正言順的七王妃。而大姐你呢,你的裴公子,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吧。要不然那天你落水,他都視而不見,可見他的不上心。你想嫁進裴府,恐怕是痴人說夢,空算計一場。”